周才人這才慌了，太醫到底檢查出了什麼？那東西無色無味，怎麼可能會被查出來？
“陛下，嬪妾不知，嬪妾隻相信清者自清。”周才人說罷，目光垂落在李景璉腳畔，咬緊了牙關，極力抗衡著從身體裡麵傳來的恐懼和顫抖。
李景璉收回自己的目光，失望地看著安淑媛，道“安淑媛，你就是這般管教宮妃的嗎？”
“臣妾知錯，請陛下責罰。隻是胡才人所說之事其中是否另有隱情尚未可知，陛下，周才人是無辜的啊。”安淑媛心裡著急，周才人陪伴她極久，二人之情，早已經勝過旁人，她豈能看著周才人就這樣被胡才人指控。
“劉維親自查了小福子的身體，發現了其體內含有大量的馬錢子，安淑媛，你可知馬錢子有什麼用處？”李景璉冷聲道。
安淑媛心中頓時一個咯噔，莫非陛下發現了什麼？
“馬錢子？”麗貴嬪疑惑道，“陛下，臣妾小時候誤食過此物，這馬錢子帶有劇毒，引得人中毒、眩暈、乃至呼吸困難，最終心臟驟停而亡，陛下，如此說來，小福子根本不是什麼遇見楊氏魂魄索命，而是有人蓄意謀害啊！”
“陛下，自從楊氏歿了，臣妾便屢屢遭受非議。後來太後娘娘壽辰上又出了那檔子事兒，宮裡人無不在議論臣妾才是害死楊氏的真凶，臣妾心頭就像是被石頭壓著一般，夜不能寐，如今臣妾終於得證清白，楊氏冤魂乃是無稽之談，有心人利用此事惡意重傷臣妾，陛下，區區一個周才人又怎麼會有這種本事，此時背後定有她人指使。”
麗貴嬪這張快嘴此時一刻不閒，安淑媛幾乎想把這張嘴拿針縫上，可看向李景璉的時候，又換上了一副可憐兮兮的模樣。
“陛下，厲鬼哦i你所言不過是她自己的猜測，又怎麼能信以為真？臣妾隻求陛下看在周才人久侍宮闈，沒有功勞也有苦勞，便是她無意之間被人暗算了，攪和進一些陰私裡，也是無心的啊。”
周才人此時搖搖欲墜，陛下能夠查出小福子的死因，想必也查清楚旁人為何會出現幻覺了。
李景璉斜眼看了安淑媛一眼，又收回目光，道“周才人，如今還要朕一一說來，還是你自己澄清？”
周才人心中彌漫著一股淡淡的死誌，她想著陛下定是都知道了。
這時候，李成化匆匆那邊也回來人了，他接過冊子，恭敬地遞了上去，道“陛下，奴婢已經讓人調查過了，周才人確實送了胡才人幾味香，如今胡才人還沒有全部用完，殘留的香奴婢讓人送去太醫院查驗，劉院判說裡麵摻雜了大量的曼陀羅。”
“這曼陀羅隻需些許，就能夠讓人產生幻覺，分不清現實和虛幻，一旦心有惡念，便會陷在其中，無法自拔。”
李成化說完，便低頭不語。
李景璉翻閱冊本，便直勾勾地看向了周才人。
“陛下，嬪妾認罪。”周才人吐了一口氣，事到如今再狡辯也沒用，況且陛下的心本就不在她們這裡，即便她們有理，也是枉然。
李景璉最後看了一眼周才人道“朕記著你。你初入宮沒多久就病了，朕本想給你賜死，還是皇後求情，留你一命，囑咐醫女們好好給你看著身子，你才死裡逃生。如今，你背信棄義，不僅謀害麗貴嬪，還謀害皇後，便是五馬分屍也不為過。”
周才人笑了笑，直視著李景璉的神色，道“陛下，嬪妾自問沒做錯過什麼。當年嬪妾與太後娘娘俱是患了重病，陛下對此視而不見，可嬪妾何其無辜，被人害的病成那樣，為何陛下草草了事？”
“這世間可有公允之道？若真的有，陛下為何不看看嬪妾的委屈？”周才人繼續道“後來嬪妾便看開了，可是為何陛下想著把安姐姐的孩子送給麗貴嬪抱養？十月懷胎之苦，陛下，當真能夠看不見嗎？麗貴嬪什麼都沒有做就來搶安姐姐的孩子，這又是什麼道理？”
“嬪妾不忿，為著安姐姐不忿。”
安淑媛眼中慢慢蓄上了淚水，紅著眼眶搖搖頭，示意周才人不必再說，這般說下去，陛下豈能容得下周才人？
可周才人神色平淡，避開安舒媛的目光不看。
“因此，嬪妾心裡積怨許久。”周才人沒有想象中的聲嘶力竭，反倒是一個局外人一般，平淡中又透露出幾分無奈、釋然。
“是嬪妾買通了小福子，讓他在太後宮宴的酒水裡動了手腳，再給麗貴嬪送去的，隻是嬪妾不知為何這杯酒是小福子喝下。”周才人道“加上嬪妾事先送給胡才人的香，二者合一便可讓人致幻、嬪妾加以引導，便能夠讓麗貴嬪誤以為是楊氏回來複仇，最終驚懼而亡。”
“陛下，那晚嬪妾覺著身子不適，便未曾飲酒，又瞧著小福子辛苦，便把這杯酒賜給了小福子，董貴人都是亦在，陛下儘可盤問。”麗貴嬪連忙道。
董貴人神色一愣，有這麼個事兒嗎？她哪裡還記著，隻是陛下也看了過來，便順從地點了點頭。
如此說來，便是小福子飲了加了馬錢子的果酒，又在靠近麗貴嬪那群人時候，聞到了曼陀羅的味道，因此致幻之後，窒息而亡。
眾人這才明了事情始末。
李景璉淡淡道“周氏廢才人位，貶為庶人，賜毒酒一杯。”
“才人周氏領旨謝恩。”周氏笑了笑，最後對著安淑媛道“安姐姐，嬪妾做了錯事，隻希望不要牽連到你才好，若有下輩子，嬪妾還是想做你的妹妹。”
“周妹妹！”安淑媛哭紅了眼，淚水淌下來打濕了衣襟。
李景璉淡漠道“安淑媛管教宮妃不利，罰俸半年，禁足三個月。麗貴嬪以下犯上，毆打妃嬪，罰俸三年，禁足一年，抄寫宮規百遍，交由皇後查閱。”
麗貴嬪愣在原地，一年！
一年之後，陛下心裡還能有她嗎？
她剛想要求情，可對上李景璉冰冷的目光，心裡頓時涼了下來，陛下瞧著不似從前那般看她了，麗貴嬪心裡漸漸回過味來——她這次賭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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