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淙之目不斜視,臉上卻掛著似有若無的笑“你指什麼?”
“嘉柔郡主。”
蕭淙之笑而不語。
“你怎麼敢?她父親可是今上親弟,定王殿下。”
“那又如何?”
“定王隻這一個女兒,視若珍寶。若他知道是你,定不會善罷甘休,到時殿前給你使絆子,隻怕你回京無望了。”元綺語氣有些急了,壓低了聲音。
元綺一著急雙頰也泛起紅色,眸子裡閃爍著平時矜貴克製的眼裡沒有的生動,他笑著湊近問她“朝若是在擔心我還是自己?”
元綺噎住。
“她動了我珍寶,就要付出代價。”
她立時紅了臉,元綺覺得又遭他戲弄,蹙著眉對他比了個口型“登徒子。”
放下簾子不再多言。
此後自然是一路平安,一個月後抵達靖州,已然入了冬。
元綺怕冷,遣荔雲快馬先行入府安置,如流護送。
蕭淙之送元綺到刺史府門前,立時帶著韓衝龐統,奔赴邊防營地接手軍隊。
他身任刺史兼團練使,再現身已是三日後。
蕭淙之一身戎裝大步跨進刺史府,身後龐統韓衝。三人風塵仆仆,下巴上已有青色的胡渣,儼然是在邊防營地連軸轉了三天。
如流立即將蕭淙之迎進主屋,備下熱水沐浴。
靖州的冬天很長,才剛入十月,風冷的已有些割人。
早就有人來報刺史回府,元綺讓小廚房溫了飯菜,親自送去主屋,又遣人多送一份去廂房送與韓衝龐統。
如流報刺史正在沐浴,元綺便在廊下站著等了一會。暮色四合,天灰蒙蒙的,風還是凍人,吹得她鼻尖泛紅“是要下雪了嗎?”
“快了。”本是她一句喃喃,卻得到久違的聲音答複,蕭淙之已開了門。
他隻穿一件中衣,身上還帶著潮氣。好在主屋備著好幾個暖爐,元綺走進去頓時暖和不少。
蕭淙之就這樣坐下來與她吃飯。
一路上注意到她每日簪發的首飾都不一樣,今日換上了厚厚的狐裘披風,雲鬢上簪的是金絲陽綠翠珠鑲嵌的金簪,倒像風雪中屹立不倒的一抹翠。
“朝若可還習慣?”
她點點頭“聽說靖州的雪格外大。”
“嗯,沒過馬腿。”
她說“我已備齊暖爐,到時將屋裡熏熱,也是一樣。”
“我還以為朝若再也不打算理我了。”
自上回嘉柔郡主之事,二人之間消息全靠如流與荔雲傳信,打照麵的機會極少。
實則元綺覺得他行事狂妄,天不怕地不怕,時而冷酷無情,說到關鍵處,又總油嘴避重就輕,頗為苦惱。
但近日收到兄長來信,特彆囑咐“靖州軍政所仰,皆淙君一人,有所煩擾,願妹妹全力輔之。”
元綺替他斟酒“說到底是替我出氣,是我占了便宜。隻是刺史今後行事還是小心為上,不必為這等小事惹禍上身。”
蕭淙之喝下她敬的酒,沒有說話。眼前人又恢複了矜貴克製知書識禮的模樣。
“今日副史夫人送來邀帖,要為我們接風洗塵。你不在,我便沒有擅自答應。”原來是有事。
“什麼時候?”
“明日。”
“前日京中有信,朝若收到了嗎?”他問。
元綺一愣,原來信先送到了他手上“收到了,是兄長來信。”
“都說了什麼?”
她笑說“無非是問我過的如何,是否習慣。”
他又問“上京有什麼消息?”
“朝中已昭告天下,鄲州六郡都作為胡人大可汗公主陪嫁回歸故國,中原也將派公主嫁去突厥部,意在結秦晉之好。三州十六郡被外寇所占已有十數年,今日回歸,是舉國同慶的喜事。隻是上京和親人選未定。”
蕭淙之點點頭。
元綺替他斟一杯酒,遞上“鄲州收複,刺史親身參與?可否告知?”
蕭淙之抬眼看她,輕描淡寫地說“事涉家國,無可相告。”
以突厥部為首,聯合眾多胡人部落,一舉攻下鄲州陷落已有七載,上京沒有任何風吹草動,如今以和親名義收複,如此一來,也便將蕭淙之的功績一並抹去了。
其中必有隱情。
“是我多嘴。以後不會了。”元綺低頭,端著酒的手卻被一把握住,由他握著送到嘴邊飲儘。他的唇觸碰她的手指,想收回,手被他緊緊握住。
“我已知會底下,以後的信直接送到朝若手上。”
“多謝刺史。”
他仍握著她的手“朝若難道一直喚我刺史?”
她想起兄長在信中的稱呼“淙君?”
他牽了牽嘴角“你我又不是袍澤。”
她感受到粗糲寬厚的手掌傳來的體溫,耳朵微紅“淙…淙郎?”
他滿意,將手拉到嘴邊便是一吻。
元綺倏然起身,眼神飄忽,耳根滾燙地低罵了一聲“登徒子!”拂袖而去。
夜裡元綺宿在小書房內,手上被他觸碰過的地方,好似會發燙,她輾轉幾次,仿佛想通了什麼,他是故意讓她分神“慣會混淆視聽的!”
喜歡晏君山請大家收藏101novel.com晏君山101novel.com更新速度全網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