荔雲見蕭淙之站在門口,麵對眼前滿滿三大箱子珠寶珍玩,還聽見二人談論著孩子,不免有些尷尬,但洛昀懷孕的事情要不要告訴蕭淙之她也拿不準主意,隻好理了理眼前的床榻,收拾出一條路來“大人這麼快就回來了,奴婢這就去準備晚膳。”
荔雲說著便退走出去。
元綺手上還捧著那卷喜慶的綢緞,見荔雲出去帶上了房門,眼下並無第三人。便沒有隱瞞蕭淙之。
“方才嫂嫂來過了。”元綺要放下手中的綢緞,慢慢收拾著手邊的東西。
蕭淙之似乎並不意外,問“主動來的?你我遇刺的事情她怎麼說?“
元綺道“說是貼身的丫鬟走漏了消息,已經抓到了。”她並不隱瞞他,一來是他早就有疑心,二來他或許比自己分析的更透徹。
蕭淙之一早見過元穆,也聽他說起了此事,其中關竅確實比元綺知道的更清楚一些,為讓她安心,他道“既然她已經有了長穆的孩子,想必不會與國公府為敵,洛家人再重要也比不上她的孩子。那丫鬟也沒有審的必要了,不要將人漏出去,送去四寶齋孟夫人手下,做粗使雜役。”
元綺也表示認同,隻是聽到他這樣說,確實更安心了,畢竟這段時間下來,她是見識過他的心性與謀略的。
蕭淙之說著便與她一同收拾起來,三個大箱子很快規整,他坐在床邊暫歇,看到床頭玉雕的大肚娃娃“這是要送給長穆的孩子的?”
他拿在手中把玩,心道,和杜鵑的兒子大寶真像。想起她抱著大寶的模樣,心中便有了憧憬。
元綺拿過了玉雕大肚娃娃“嗯,這是哥哥的第一個孩子,是我侄子,我總該準備些什麼的。對了,嫂嫂有身孕的事情,你暫時不要和哥哥提起,越少人知道越安全。”
他點點頭,牽起嘴角笑了笑,仿佛是想到了什麼。早上她的問題他沒有回答,於是認真地同她講起今日之事“我方才與長穆一起去了奕王府。”
元綺倒了一杯水遞給他“定王被禁足,上京局勢恐怕有變,殿下召見也是情理之中的。”
蕭淙之卻道“我此前求助過的外祖舊部,今日都到齊了。”
元綺怔了一下,對他說“如此說來,你們如今在上京的兵力恐怕可以與輔政大將軍相抗了吧?在外又有奕王外祖家在西南的大軍,北方有你……”說到此處,腦子差點沒跟上嘴巴,連元綺自己都驚了,下意識捂住了嘴巴。
蕭淙之卻直勾勾看著她,仿佛想讓她繼續說。
元綺放下捂住嘴的手,坐到床沿上,抬起頭看著他的眼睛,問“你們在鄲州有多少兵馬?”
“你想聽真話還是假話?”
她遲疑了一瞬“假話。”
他道“義軍六萬。”
六萬已經不是一個小數目了,若再加上靖州守軍三萬,便有九萬人!
她又問“真話呢?能對我說嗎?”
蕭淙之牽了嘴角,仿佛覺得好笑“不能說我何必起這個話頭。”
“那你究竟有多少人?”
他不假思索地回答“從前是六萬,不久以後,會是十五萬。”
元綺睜大了眼睛,十五萬?若再加上靖州的軍兵將近二十萬!封疆大吏也不過如此,若在算上奕王其他軍力,起碼有五十萬大軍!
有兵有權,從前隻是一個模糊的概念,如今元綺才意識到事情的可怕之處,自己花錢養的,是一支足以顛覆中原的大軍!
她驚歎著說“難怪,陛下怕你起兵,恐怕更怕你刀兵所向不是突厥,而是中原。”
蕭淙之卻道“世間大勢,不會因為一人而逆改,即便是天子也徒勞無力。”
元綺想起和蕭淙之第一次回到國公府吃飯的情景。元穆言及朝堂爭議,他也是如此說的,即便是天子也不可逆改!
當時隻覺得他狂妄得口無遮攔,如今卻想通了,不是狂妄,而是他早已在籌謀,而且,元穆也已經身涉其中!
想到此處,元綺問他“靖州的賦稅生意收入,你隻上繳一部分?其餘的都拿去擴軍了?”
“是!”
“南北商路,是不是你讓杜如昌勸我的?”
“真聰明。”
她有些氣惱,繼續追問“我哥哥知道多少?”
“全部。”
“那距離十五萬,還需要多久?”
“十個月。”
元綺心情複雜,看著他竟然一時無言。她心道他果然算計自己,又震驚於他的野心竟然已經到這一步了,挪用賦稅,私下擴軍,任何一條都夠他死十次了!
他怎麼敢!?
收拾了心緒,她問了他最後一個問題“為什麼告訴我這些?”
他卻露出少有的鄭重神色“你不是問我,是不是連你也是一顆棋子?我與你說一句實話,如果說從前是現在不是,你恐怕也不相信,但我還沒想到怎麼做才能證明我所言非虛。所以我告訴你,我究竟在做什麼事情,平步青雲也好,抄家滅族也好,你自己選,要不要來我身邊。你給我一個機會,我也給你一個離開的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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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綺愣住,沒想到他會這樣說,如今分明連元穆都已經無路可退了,自己真的還有退路嗎?
“我有的選嗎?”
蕭淙之道“趁一切都還來得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