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後的春日,皇後在京郊舉辦春日宴,遍邀官眷。特設了男女共樂的詩會與蹴鞠場地。
蕭淙之與元穆都在受邀之列。卻唯獨不見長孫家的公子。
男女分席,蕭淙之與元穆坐男賓一處,洛昀與一眾官眷坐在女賓一處。
待眾位到齊,皇後眼神便朝著蕭淙之與元穆的方向看過來“今日是春宴,萬物新氣象,自然要一切都該有個好開頭。鎮國公與武定侯都曾高中,不如由二位來題詩一首,為諸位開個頭?”
元穆拱手道“請娘娘賜筆墨。”
蕭淙之卻自顧自飲了酒,回稟說“多年不碰詩書,臣的手已經習慣了握刀,不適合拿筆了,請娘娘見諒。”
皇後點頭微笑,身邊的侍女已經取了筆墨送到元穆眼前。
洛昀遠遠瞧著元穆,滿目都是愛意。而她身旁的洛晴卻不如她這般春風得意。
從前雖不和,可經過這許多事情,洛家如今的前途都靠著元穆,女眷也免不了來往。洛晴瞧著從前看出不上的庶女姐姐如今誥命在身,自己卻什麼都沒有,聽說這次春宴,名目上是詩詞相聚,實則是陛下有意效仿先帝,為世家子女賜婚。於是她在家鬨了好幾日,求著洛夫人去請洛昀來,好說歹說,帶上了她這個妹妹。
她從前是屬意元穆的,可如今上京女子閨中所夢早已不是成婚生子的鎮國公,更不是那流落在外的前皇長孫,而是元穆身旁的這位,功勳卓著,開疆拓土的武定侯!
他凱旋回城時,威風凜凜,豐神俊秀,氣概非凡,他的事跡早就已經在上京傳開了。隻不過前幾年無人敢肖想,畢竟上京不少人知道他曾娶了鎮國公的妹妹為妻。
但他入京多時,卻從未見過他夫人,於是猜測的聲音紛紛傳開了,有人大著膽子,竟還敢進宮打探,消息便這麼露出來,說是鎮國公之妹乃是商賈之身,配不上武定侯,二人早已和離。
於是諸多閨中小姐,都動了心思,直到今日春宴,恐怕一半兒人都是奔著他來的。
趁著元穆行文的時間,洛晴推了推洛昀“姐姐,你彆光顧著看姐夫了,天天看,日日看,還不夠嗎?”
洛昀收回目光“你若是覺得無聊了,不妨也去同他們玩一玩,我聽說今日還有許多遊戲。”
“姐姐,我可不是來玩兒的,出門前母親不是都和您說了嗎?”
外人不知道,洛昀卻清楚,隻是不能與她多說,於是勸道“妹妹,武定侯是有妻室的。”
“不就是你那個小姑子嘛,他們都和離那麼久了,而且都失蹤多少年了,說不定早就……”
洛昀露出警告神色,洛晴也隻好將話咽回去。
正如她所言,一半兒的女子都是奔著蕭淙之來的,回想當年的夏月宴,他還與一眾無名之輩擠在一處,一樣的是,他如今還是獨自飲酒,並不在意旁人說了什麼。
接著皇後又說了一些名目請他,他都推拒,最後索性喝多了伏在案上睡過去。
皇後今日碰了壁,到此時也乾脆放棄了委婉方式,索性當著眾人的麵,喚來了先帝最小的女兒尚陽公主。
當年和親時她還年幼,所以才讓嘉柔替了她,先帝死後,她被送去為先帝守孝,滿三年,剛回上京不久,如今也已經出落得玲瓏有致。
“尚陽公主,武定侯醉了,你扶他到後麵睡一會兒吧。”
皇後這話,無疑是告訴所有人,她有意撮合這二位。可誰都知道這位公主生母得寵時極難相處,先帝一死又沒有兒子,才被送去守靈的,這樣的公主,連一個四品官兒的女兒都不如,竟然要配蕭淙之!
但皇後發話了,洛晴也隻能看著那位坐在席末的公主緩緩走到蕭淙之的麵前,在皇後的眼神示意下,伸手想要去扶起他。
卻被他身後的近侍如流攔了——戰後蕭淙之便將如流召回了自己身邊,如今靖州的刺史府已經沒有人需要守候,他也再沒有去過。
如流道“不勞煩公主了,侯爺睡著了身子沉,屬下來就好。”
尚陽公主似鬆了一口氣,收回了手“那就有勞了。”
如流於是扶起蕭淙之便離了席。
待回到休息的偏廳,尚陽的腳還沒邁進去,蕭淙之便醒了,他放開如流,一點兒醉意都看不出,走了進去。
如流於是對尚陽公主道“既然侯爺醒了,也就不麻煩公主了。”
尚陽公主就這被主仆二人拒之門外。
外頭詩歌相和,談笑聲逐漸傳來,她未能進蕭淙之的門,也不敢回去,隻好在他門外徘徊。
蕭淙之見窗紙上那來來回回的身影,問如流“人都安排好了?”
如流回道“已經上路了。”
“好,你去告訴皇後,就說我邀公主到府上一敘。先告退了。”
皇後的席麵剛剛開始,按理說,此刻走對皇後不敬,但他帶上了公主,那便是承情了,皇後於是也笑著命人告訴他“公主久未回京,就有勞侯爺照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