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頭西斜,將相擁的人影拉得極長。
元綺埋頭在他胸口,緊緊攥著衣服,仿佛生怕一切成幻夢。
蕭淙之卻放開她,拉開距離“讓我看看。”
他拉過眼前人的手,掀開袖子,當初那道被顧庭芳劃傷的傷疤還在。
他將她的手捏在自己的大掌之中,如柔荑般細嫩的玉手,如今變得有些粗糙。衣著樸素單薄,掌心是涼的。
他握得緊一些,暖她的手。
又細細打量她其他部位,烏發用一簡單的銀簪挽了一半,再無其他修飾。
這哪裡是當年揚州首富,國公府小家主會有的打扮。她是最愛珠翠華飾的,也最適合,可如這般素麵朝天,儉樸單薄,不是她該有的模樣。
蕭淙之從懷裡掏出當年她留下的鐲子,要重新為她戴上。
她卻阻止他“被道友們看見不合適。”
他沒收回手,隻問“他們難為你?”
元綺搖了搖頭“沒有。”她朝著屋內瞧了一眼,拉著他的手說,她引他在廊下並肩坐著“他們不常來。”
那鐲子握在了手中,觸手生溫。長久不佩戴的翡翠,再好也會變得乾澀。可這一枚膠潤非常,想來是他一直貼身帶著的緣故。
她心頭一暖,問他“你一直在找我?”
“當然。”
她將那鐲子握得更緊,貼在自己心臟處,仿佛與他的心緊緊相貼“葛老仙去,陛下為他立碑列傳,傳的沸沸揚揚,途經地方都社祭拜的點位,這是你的主意?”
他目不轉睛地看著她“是,也不是。你當初說過,葛老應是名垂千古的杏林聖手,打仗的時候我們殺人,他救人,他的功績理應受封。我不過又受了一次他的恩惠,終於讓我找到了你。這幾年你一直都在這裡?”
“不是,你肯定想不到當初送我走的是誰。”元綺看著他,笑了笑,沒有賣關子,“是先帝的近侍金公公。最初,我到了靖州城外的太清觀,之後每半年,換一個地方。如你所看,都是偏遠道觀。”
居然是金公公,看來方麵除了蕭淙之與元穆的謀劃,奕王府也使了不少勁兒。
說到此處,她見他皺起了眉頭,她立即換上笑臉,哄他說“好在出家人都很好相處,而且,每到一處我都有獨立院子,也沒有機會多接觸。此番也是因著觀主曾受過葛老的恩情,我求了他,才悄悄去拜見的。如你所說,我們,又受了老先生一次恩。”
隻是話說的再好,也消不了他心中的心疼與擔憂,僅僅是見她素衣脫簪都覺得委屈了她。他的朝若,該是珠光寶氣,明媚燦爛的。
“朝若…”他將人摟在懷裡,仍覺得不夠,恰好日頭沉下去,月亮升上來,既然她獨居,那他便不走了。
將人打橫抱起朝裡走,屋裡還沒點燈,於是她掙脫下來“我點個蠟燭。”
剛放她下去,懷中一空,心中竟生出恐慌來,伸出手再次環住她的腰。
“彆著急,先點……”
他已經緊緊貼上來,她顫抖著手點亮了蠟燭,小火苗升起,照亮一片昏黃。
她回過頭去看他,那是她從未在他臉上見過的脆弱神色,也隻有在黑暗中才會顯露一二——這三年多來,他一定過的比她更煎熬!
再一次抱住她,抵在門框上,四目相對,封唇上來,雙手抓著她的腰直往他身上貼。
他從前就是如此強勢,按著她去感受他對她的渴求。而如今除了情欲,更多的是對失而複得的珍寶的愛惜與慶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