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她?”
“和離的棄婦竟要入朝為官?”
“陛下這是糊塗了。”
“低聲些,彆被武定侯聽見。”
“聽見如何,他還能來打我不成?”
“哎呀,你怎麼就不明白……”
……
大臣們的低語伴隨著元綺緩緩走到皇帝麵前。
“臣女拜見皇兄。”這一聲稱呼變化,也讓不少官員品出味兒來。
“起來吧。”
隨即便有言官發問“方才陛下說,有請新任太府卿,難道是指朝暉郡主?”
皇帝道“不錯。”
言官立即貴了兩三位“請陛下三思,朝暉郡主一介女流又是和離之身,如何能擔任太府卿一職,我朝人才濟濟,還請陛下另謀高人。”
皇帝露出不屑的笑容,反問言官“怎麼?朕以女子為官,你怕乾的比你們這群大男人還出色,無地自容嗎?”
“陛下,臣忠心竭力,問心無愧,而是擔心陛下以朝暉郡主為官,惹來天下閒話呀。”
元穆見到是元綺,雖不知其中緣由,但必定是要替她遮擋的,他立即站出來反駁“陛下用人唯賢,何來閒話?”
兵部架部司的錢三京剛上朝便聽出皇帝話頭不對“這閒話可多了去了,帶著孩子和離已經夠難聽的了,何況朝暉郡主從前便是商賈之身,若擔任太府卿,說能保證她不會中飽私囊,以權謀利?何況若是開了商賈為官的先例,那還有誰願意寒窗苦讀,都去做做生意算了!”
元穆臉色鐵青,露出在朝堂上從未有過的難看神色“錢大人!陛下立太府卿意在整頓全國商事,朝暉郡主從前便掌管揚州諸多生意,更何況,你手裡的鏢盟與商路,都是她開的!大人小人之心,惡意揣度,隨口汙蔑,你究竟是對朝暉郡主有顧慮,還是怕自己辦事不利在郡主麵前現了原形!?”
錢三京也不甘示弱,滿朝文武誰不知道元綺是元穆的親妹妹,他敢站出來說難聽話,便是鐵了心要同元穆對著乾了“鎮國公不必急著給微臣潑臟水,朝暉郡主是你的親妹妹,你自然什麼都說好。但這是國事,鎮國公如此偏幫,所說的話,不足以為信。陛下,臣還是堅持自己的意見,朝暉郡主不適合擔任太府卿,並不是隻有她懂得做生意,請陛下另擇人選。朝暉郡主,微臣也好心奉勸您一句,我朝向來注重禮法,既然已經和離,就該修身養性,靜思己過,身為女子無法相夫教子已是失德大過,陛下天恩,冊封郡主,就該知足,將心思動到前朝來,牝雞司晨必有災禍!”
錢三京出列,緊緊盯著元綺的背影,那牙呲欲裂的神情,似乎口誅筆伐仍不解氣。
可話音剛落,眼前便被一高大身影擋住,那人影對著皇帝一拜,便轉過身朝著他走來。
“錢大人一口一個和離,一口一個過失,究竟是誰告訴大人朝暉郡主失德?從前郡主在外清修,我們二人的私事無需對著外人多言,可近來流言蜚語毀人清譽,那本官便來告訴你,本官與朝暉郡主和離不假,可當年是因我要出征塞北,深入敵營,恐難有命回來,不願耽誤她才寫下的和離書。我虧欠她們母子的,自己會補償,輪不到你在這裡說三道四!”
“武定侯此時在這裡做什麼有情有義的虛偽樣子,滿京城都知道,尚陽公主都住到你府上去了!”
蕭淙之麵不改色“公主留宿府上,是因有高僧講經,一直居住在彆院之中,從未進我武定侯府內院,你又是哪裡聽來的謠言,堂堂宗室公主,到了你嘴裡,難道就成了無名無份留宿外男府上的寡廉鮮恥之徒嗎?你好好掂量掂量,自己這把骨頭,到底夠不夠判的。”
錢三京顯然沒想到他會直接撇清和尚陽公主的關係,氣的臉煞白“你!!”
“武定侯。”此時長孫極站出來說話,“事關公主清白,你可彆為了眼前人,一時昏了頭。”
蕭淙之笑著對長孫極拱手“多謝長孫大人提醒,我倒是想起一件事兒來,原本公主久居已是不妥,臣多次向公主提及回宮一事,但公主卻道,自己在皇陵三年,每日吃齋禮佛,早已看透紅塵,外麵的流言蜚語無法動搖其佛心,更請臣代為請求陛下,願退出宗室,除去姓名,作為一位雲遊散人,本月底,隨大師返回皇陵!”
此時不僅皇帝,就連長孫極都微微發愣,看來蕭淙之早就已經拿下了公主,能在朝堂上說出這番話,必然有十足把握。
元綺更是倍感意外,忍不住回頭去看他,他身穿一品官服,格外挺拔,竟也看過來,目光交彙了一瞬,元綺立即轉過身,收回了目光。
皇帝看在眼裡,麵色微冷,目光淩厲的盯著蕭淙之“此事事關重大,容後,讓尚陽自己來同朕說。”
“是。”
話題於是再次回到太府卿上,錢三京又道“陛下,無論朝暉郡主與武定侯私情如何,臣以為,這都改變不了郡主商賈出身,越俎代庖的事實,一旦昭告天下,必定引來沸議,有損陛下天威。”
本小章還未完,請點擊下一頁後麵精彩內容!
蕭淙之嘲諷一笑,麵向皇帝質問他“錢大人,若我記得不錯,當年朝暉郡主建立鏢盟,重建采冰場,不僅價格便宜,更是貫通南北,讓百姓有飯吃,讓我們當兵的有錢打仗,與你如今可有天壤之彆。你若是才能不濟,便不要扯天下口舌的由頭,我隻知道,百姓生活便利,成本降低,隻會高興。你若是彆有用心,那更不必再說了,識相的自行去大理寺投案吧。”
“你!蕭淙之!你簡直太狂妄了!”
“錢大人。”順著話音看去,長久不說話的太子,站了出來,“稍安勿躁。本宮以為,武定侯說的也不是沒有道理。如今外頭已起民怨,更有質疑錢大人您的,不如就借這個機會,整頓了市場,也還了您清白。至於大人方才所說的顧慮,父皇,兒臣以為,所謂科舉,選拔之人,不僅是有才,更是有德有思想之人,若是對此事都有曲解,甚至對朝暉郡主心懷嫉妒,對天下女子心存偏見,這樣的人,不招也罷。”
“不錯。”皇帝扶著雙膝,躬身眯眼看著錢三京“錢愛卿聽見太子所說的嗎?”
“臣,聽見了。”
“好,既然聽見了,此事就這麼定了,若你還有異議,等下了朝,去太子府,與太子私下商議吧。”
錢三京一時不懂天子心思,抬頭看了看龍椅上的人,又看看太子,甚至朝長孫極看了一眼,不敢應聲。
倒是太子開口解了圍“太子府,隨時歡迎錢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