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明殿。
沈薇暈乎乎地躺在床上,額頭滾燙,臉頰泛著不健康的紅。太醫院送來的風寒藥,她喝了就吐,胃難受地要命。
她昏昏沉沉躺著,迷糊中甚至感覺身體變得很輕,宛若靈魂出竅。
躺了三天,沈薇的病還不見好。第三天午後,沈薇意識稍微清醒,她虛弱地靠在柔軟的靠枕上,張嘴喝了兩口苦澀的中藥,問采蓮“是莫太醫開的藥?”
采蓮搖搖頭“主子,莫太醫也病了。許是這幾日天氣驟冷,莫太醫又喜歡去秋涼宮夜宿,感染了風寒。”
沈薇揉揉眉心,啞著嗓子吩咐“你和采蘋每日去探望莫太醫…照顧好她。”
采蓮道“主子放心,奴婢和采蓮每日去莫太醫那裡照料。容嬤嬤和玉妃一起管理宮務,後宮沒有出亂子。太後和幾位公主皇子很擔憂您,上午還來探望,您那時昏睡著。”
沈薇艱難地喝完半碗藥,又躺回床上休息。沈薇盯著床幔,忽然發現床幔不太對勁“采蓮,這是哪裡?”
采蓮道“主子,這是宣明殿。皇上惦記著您的病,又覺得永寧宮遠,就把您帶回宣明殿養病。”
宣明殿是帝王獨歇宮殿,挨著帝王辦公的長安宮,嬪妃不可過夜。李元景最近忙著處理謝家的爛攤子,又惦記著沈薇,於是把沈薇接到身邊養病。
沈薇迷糊閉上眼“原來是這樣”
她已經懶得思考李元景這個做法藏了多少的真情,她隻覺得,這次病得太古怪。
她長期鍛煉身體,體質極好,很少得病。
怎麼忽然就病倒了?
午後,長安宮裡,李元景和一幫心腹討商討了處理謝家的事兒。
謝家根基深,百足之蟲斷而不蹶,短時間難以拔除。李元景打算逐步剝奪謝家的田產稅收,再將謝濟貶到外州赴任,收回謝家霸占的幾個重要官職。
逐步失去權利和金錢,謝家在三年五載內必定徹底坍塌。
心腹大臣告退。
李元景食指抵著眉心,問德順“宸貴妃可好轉了?”
德順低著頭“回皇上,宸貴妃還是老樣子,喝不下藥,高燒不退。”
李元景心臟重重跳了一下。
他這幾日忙著處理謝家,總是心神不寧,稍有空隙就惦記著沈薇的病情。宮裡的嬪妃皇子,以前生過病的不在少數。
唯獨沈薇這次的生病,讓他心裡亂糟糟的,甚至有點莫名的慌。
“去宣明殿。”李元景起身。
很快抵達宣明殿。
宣明殿內,藥味彌漫,宮女們小心翼翼守在屋子裡。沈薇還沒醒來,病懨懨躺在床上,臉瘦了一圈。
李元景掀開簾子進去,一眼便瞧見沈薇病態明顯的臉。
李元景問宮女“貴妃喝了湯藥?”
宮女戰戰兢兢回答“回皇上,主子今日醒來,喝了半碗湯藥,又吐了出來。太醫來瞧了,隻說主子是風寒症狀,病得頗重。新開的藥還在熬。”
李元景坐在床邊,握住沈薇冰冰冷冷的手。他不太喜歡沈薇冰冷的手,那一股冷意仿佛能穿透皮膚,鑽進李元景的心臟裡。
以至於他的心臟都冷了。
李元景心臟難受,他盯著沈薇緊闔的雙眸,低聲說“薇薇,快睜開眼。”
沈薇睜不開眼,她腦仁在大海裡浮浮沉沉,病得難受,嘴裡呢喃著什麼。李元景彎腰,湊到沈薇的唇邊細細聆聽。
沈薇在呢喃著——“回家”“回家”。
李元景心口微震,他不太懂沈薇說的“回家”是回哪裡,也許是沈薇的南方老家,但那邊已經被戰火和洪水侵蝕,已經回不去了。
他隻能握住沈薇冰涼的手“朕在這裡。”
半個時辰後,熬好的風寒藥端了上來。宮女想要給沈薇喂藥,李元景卻把沈薇抱在懷裡。
簾子外,德順公公道“皇上,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