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片蔚藍的海域,陽光透過水麵,藍色由淺入深,海平麵之下十多米深處,幾隻龐大的抹香鯨豎立著懸浮水中,一動不動,形似複活節島上的巨石像排列成的巨石陣,詭異得仿佛正在舉行某種邪惡儀式。
它們並不安靜,發出的聲音類似某種老舊打字機,清脆又沉重,也不知道怎麼發出來的。
“他們隻是在睡覺而已。”陳璃畫對明微說,兩人沒有穿戴任何防具,就這樣站在鯨群旁,在水裡自由呼吸,睜眼對視。
好奇妙的感覺,明微吸了口氣,可是海水進入口鼻時與空氣無異。
明微害怕海洋,飄在海裡會讓他覺得自己像顆塵埃,一顆隨時會被淹沒的塵埃,因為他完全不會遊泳,而且水裡的生物要比陸地上可怕得多,老虎和獅子都可怕,但它們的可怕是已知的,它們用四條腿追捕,用牙齒撕咬,說白了跟人類沒多大區彆,可水裡的一切都是未知的,誰知道看不見的地方會突然竄出個什麼鬼東西?何況眼前這玩意可比老虎和獅子大得多,成年抹香鯨重達幾十噸,明微感覺自己應該不夠塞牙縫的……它們有牙齒嗎?明微持懷疑態度。
好在這裡還有另外一顆美麗的塵埃,她濃密的頭發在水中飄散,明亮的光線不顧一切穿透海水,灑在她的周圍,天然的濾鏡讓她更加明豔動人,好像就連陽光都拚命地想觸碰到她。
可是陽光無法牽她的手,明微此時卻牽著。
“看抹香鯨啊!看我乾什麼?”
總是問這種問題,抹香鯨哪有她好看?一點自知之明都沒有,笨死了。
果然做夢的人就是會變傻,好像不用變,陳璃畫在這方麵向來遲鈍。
蘭斯洛伊那麼熾熱明顯的愛意都能夠視若無睹,非要等到對方親口說出才明白,也就不奇怪對明微這麼久的暗戀一無所知了,畢竟他從未表現出來過,而他似乎已經失去了良機。
他不認為在這個世界表露愛意是個好主意,這裡是她的世界,隻有他和她,要是失敗了,想找個地縫鑽進去都得請求對方的幫助,他無處可逃。
可是怎麼越來越多的幻覺讓他動搖?在滿含愛意的明微眼中,陳璃畫的一顰一笑也帶著愛意,她說過那麼多模棱兩可的話,就像拿著羽毛在他心上輕刷,叫人心癢。
或許她隻是長得好看,並且把他當做為數不多親密的人。
比如熒幕上的漂亮女演員,隻要眨巴眨巴那雙水汪汪的大眼睛,觀眾自然能從中看出愛意。
這不是自己的夢,他應該清醒一點。
老實說,這跟他的夢似乎也沒有多大區彆,陳璃畫還確定了他是真實存在的,可他又該如何確定陳璃畫是否真實存在?如果這一切都是人為編造出來的假象呢?
“大海和龐然大物都讓我不安。”明微稍微作了點蒼白的解釋。
“這麼膽小又怎麼會向往星空呢?”
她一揮手,深海化作宇宙。
蘇醒的抹香鯨在宇宙星際間穿行,其中一隻主動盤旋在他們身邊,隨後遊向他們的身下,馱起兩人在宇宙中遨遊,魚蝦環繞著行星,珊瑚生長於隕石,整個宇宙生機盎然,千絲萬縷、五顏六色的光充斥著所有角落,璀璨明亮。
這是童話般的星空。
她向往星空,明微向往她,於是愛屋及烏。
已經被眼前的一切震撼到說不出話,明知都是夢,仍真切感受到無匹的宏大與唯美,陳璃畫還沒有鬆開他的手,於是他也愈發緊握,在此情此景麵前,世界上所有的童話都要黯然失色。
可為何隱約有淚水充盈他的眼眶?這一切真的是他應得的嗎?
竟然有種偷了寶物的罪惡感。
“宇宙,有這麼美嗎?”喉嚨發澀,他伸手揉了揉眼睛。
“怎麼好像要哭了?”陳璃畫伸長脖子湊近。
“是下雨了。”明微辯解。
“下雨要經過我同意的。”陳璃畫拍了拍明微的頭,“真實世界裡如果在宇宙中用肉眼觀察,的確看不到這麼多的光,甚至相反,幾乎是一片黑暗,因為太空太空了,沒有任何介質能夠讓光形成通路,比如我們能在地球的夜空中看到距離86光年的天狼星,但在月球上卻什麼都看不到,因為月球沒有大氣層,無法將遙遠的光反射到肉眼可見,反正嘛,這裡我說了算,當然越漂亮越好啦!”
“陳璃畫。”明微喊了一聲。
“怎麼了?”陳璃畫應道。
“沒事。”
“噗,要給我專利費哦!”陳璃畫掩嘴笑了起來。
明微躊躇過後下定決心說道“你證明了我的存在,可是你沒有自證。”
聽此陳璃畫愣了愣“我在掌控這個世界欸,還需要證明嗎?”
“正因如此你能證明我,可是我該拿什麼證明你?萬一你也是這個世界的一部分呢?”明微感覺無力。
抹香鯨幾乎在以第三宇宙速度逃逸星係,各色光線在他們周身穿行。
陳璃畫站起身,走到抹香鯨的前頭,她好奇“如果我是假的,真實的陳璃畫不在這裡,你會怎麼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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