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著,他動作輕柔地拿起兩個信封,將給姥姥舅舅的信件仔細地折好。
緩緩放入其中一個信封,那專注的神情仿佛在完成一項無比神聖的使命。
隨後,他又拿起另一封給杜小野兄弟們的信,同樣鄭重其事地裝入對應的信封。
他坐在那裡,手中緊握著那兩個信封,心中開始盤算著明天的行程。
他想著,等天一亮,就立刻起身前往郵局,要親手把這些滿載思念的信件寄出去。
仿佛隻要信件一旦寄出,他與遠方親人朋友之間那無形的紐帶就能重新緊密相連。
然而,就在他的目光不經意間掃過信封時,他的身體猛地一僵,整個人瞬間愣住了。
他的視線死死地盯在信封的貼郵票處,那原本平常無奇的一塊小小區域,此刻卻如同一個無法逾越的巨大障礙。
是呀,在這個年代,寄信哪有不貼郵票的道理呢?可這看似簡單的郵票背後,隱藏的卻是足以暴露他行蹤的巨大風險。
一旦貼上郵票,信件在郵寄的過程中必然會留下各種痕跡,那些暗中追查他的人很可能就會順藤摸瓜,輕易地鎖定他所在的位置。
他的額頭漸漸滲出細密的汗珠,內心陷入了激烈的掙紮。一方麵是對親人朋友那強烈到幾乎要將他吞噬的思念。
另一方麵則是對自身安危以及可能給親人朋友帶來更大麻煩的深深擔憂。
在一番痛苦的思索之後,王建國那原本挺直的脊背漸漸彎了下去。
他像是一個被抽走了所有力氣的人,默默地將手中的信藏到了自己的枕頭底下。
他的動作很慢,很慢,仿佛每一個動作都耗費了他極大的心力。
此時,疲憊如同潮水一般向他湧來,他這才驚覺,自己已經在這信件上耗費了一整天的精力。
他拖著沉重的雙腿,緩緩躺倒在床上,雙眼輕輕地閉上。
在那片黑暗的夢境之中,或許是他的思念太過濃烈,他終於見到了日思夜想的家人。
姥姥那溫暖的懷抱,舅舅那寬厚的手掌,還有兄弟們那熟悉的笑容,一切都如同往昔一般美好。
然而,這終究隻是一場夢,冰冷的現實如同一隻無形的大手,在他沉浸於夢境的時刻。
悄悄地將那名為“思念”的淚水從他的眼角擠出,一滴又一滴,漸漸地浸濕了他的枕巾。
晨曦初照,暖陽透過斑駁的窗欞,悄然灑落在屋內。
何雨水與趙書卓早早便起了身,何雨水像往常一樣,利落地在廚房裡忙碌著,不多時,簡單卻溫馨的早飯已整整齊齊地擺在了桌上。
然而,王建國的房間卻依舊緊閉著門,沒有絲毫動靜。
趙書卓不禁心生疑惑,平日裡的王建國,向來是個勤勉之人,作息規律,很少有睡懶覺的時候。
可今日,眼見著天色已然大亮,卻還不見他的身影,這實在是有些反常。
他緩緩起身,朝著王建國的房間走去,腳下的木地板發出輕微的“嘎吱”聲。
站在房門前,趙書卓輕輕敲了敲門,聲音在寂靜的走廊裡回蕩。
“建國,起床了,太陽都曬屁股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