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天前,牛鬥也是這麼說的。說他能遣返方士,還給皇帝一個秩序井然的鹹陽。
但是結果很不好。
現在他又這麼說,但是嬴政已經不大相信他了。
嬴政看著牛鬥,淡淡的問道“你打算怎麼做?”
牛鬥說道“遣返方士,乃朝廷的法令。方士不肯回鄉,便是違抗命令。選幾個首事者,坑殺之。其他人,自然就乖乖走了。”
李水忍不住笑出聲來了“聽說牛兄與扶蘇公子關係匪淺。沒想到牛兄的政見,與扶蘇公子卻是大相徑庭啊。公子主張以德服人,牛兄主張以刑罰禦人。政見不同,卻能做至交好友,真是難得。”
鬥牛愣了一下,看了一眼旁邊的扶蘇,說道“是,以德服人,自然也是可以的。”
扶蘇沒說話,他忽然覺得,這個鬥牛,好像有些蠢笨啊。跟他走的太近了,未必是好事。
可惜,扶蘇打算撇開乾係,李水卻不打算放過他。追著問道“扶蘇公子,你打算怎麼處置這些方士?是殺了他們,還是將他們關起來?”
扶蘇心想當著父皇的麵,你怎麼不叫我賢侄了?你倒是叫啊,有膽量你叫啊。
扶蘇麵對李水的追問,淡淡的說道“無論是殺是關,都是為了恢複鹹陽城中的秩序。若他們肯走,那便不用關了,若關起來無用,殺一兩個人也無妨。”
李水點了點頭,說道“原來如此,看來扶蘇公子和牛大人的意見,倒是不謀而合啊。”
扶蘇有點不快,不想和牛鬥攪合在一塊,但是這時候落井下石,聲稱和牛鬥並不熟悉,似乎又不太厚道,於是他捏著鼻子認了。
扶蘇和牛鬥說的挺熱鬨,但是嬴政並不相信他們兩個。他看向李水“槐穀子,你認為應當如何處置方士?”
李水乾咳了一聲,說道“鹹陽的方士,是臣招來的,由臣說處置辦法,未免不夠公平,不如讓伏堯公子來說吧。”
淳於越等人都有點無奈伏堯是你徒弟,對你言聽計從,由他來說……那還不是一樣?
嬴政也知道這是李水在給伏堯表現的機會,於是微微一笑,看向伏堯。
伏堯說道“遣返方士,是因為方士對鹹陽有害。那麼方士令鹹陽騷亂,到底有何證據?”
朝臣們說道“如今城中大大小小,數十個請願團,難道不是證據嗎?”
伏堯說道“那是牛鬥大人遣返方士之後才出現的。他在遣返之前,鹹陽城不是秩序井然嗎?”
朝臣們沒說話。在那之前,秩序井然倒也未必,可是與現在相比,確實有秩序的多了。
牛鬥趴在地上,身體在微微顫抖伏堯公子,這是要將我徹底打倒嗎?若當初方士們沒有給鹹陽城造成混亂,我卻上躥下跳,主張遣返方士,那我成什麼了?我豈不是唯恐天下不亂的小人?
如此一來,就不是能力不足的問題了,而是居心叵測的問題。是了,到那時候,槐穀子一定會趁機誣陷我為反賊。讓我萬劫不複。
一想到自己要變成反賊了,牛鬥就頭皮發麻。
他迎著頭皮說道“臣有證據。臣親眼見到,一個叫恒玄的方士,對商君彆院抱怨不休。臣親耳聽到,貧民與方士爭吵。這些人,臣都記下來了名字,將他們叫來一問便知。”
李水納悶的看著牛鬥,心想“這家夥功課做的倒挺足啊。”
嬴政一副要徹查到底的態度,命小宦官按照名單去找人了。
一個時辰後,幾個方士和幾個貧民,被帶到了宮中。
他們有些畏懼,還有些興奮。這幾天到處請願,不就是為了這個結果嗎?能在陛下麵前,將事情說清楚。
他們沒有進入嬴政的書房,畢竟這幾個人,身上都臟兮兮的。
嬴政站在台階上,接見了他們。
起初的時候,方士和貧民都很畏懼,但是他們發現李水也站在朝臣中間,頓時有了主心骨。
謫仙,那可是大好人啊。對方士,他主動提出來要帶著他們尋找仙人。對貧民,關中百姓能吃飽穿暖,哪個不是受了謫仙的恩惠?
李水看見這幾個人望著自己,像是望見了親人一樣,不由得有些無語怎麼回事?他們為什麼一臉當我是同謀的表情。
嬴政看了看牛鬥,說道“你與他們對質吧。”
牛鬥在人群中找了找,第一個就把恒玄點出來了“恒仙友,你是不是抱怨過謫仙?說他把你們招到鹹陽來,讓你們進退兩難?”
李水有點納悶的看了恒玄一眼,心想“這家夥還有這個膽量呢?”
恒玄則腦袋嗡的一聲完了,這事當著謫仙的麵說出來,自己今生怕是都沒有機會進入商君彆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