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大路轉進小路的時候,付穎就先站在路邊把付媽的襯衫穿上了,然後把絲巾像包紮頭部一樣圍了一圈,隻留個眼睛出來。
“二姑,你乾嘛包成這樣啊?”王聰先問。
“你傻啊,等下進去以後就全是玉米,那些玉米葉子劃到臉上、身上那麼痛,不痛的也癢,我這樣就不怕了啊。”付穎邊包紮邊回答他。
“可是那些葉子沒什麼的啊,走的時候用手撥開就行了啊!”王聰奇怪。
小時候的付穎也是這樣想的,但是後來才發現,雙手撥得了一條,沒法撥幾十條啊。每走一步兩隻手就得就撥一下,要是前麵的人撥的剛好砸你臉上,那就完美擊中。走著走著到後麵還沒開始掰玉米就累了,直接放棄了,然後就遭受更多攻擊了。
“掰玉米的時候你怎麼撥,我這樣挺好的。”付穎已經武裝好了,可以往前走了。
王語看著付穎這樣,有點好笑,但是又好像有點用,可是她沒帶外套,現在回家來不及了,會被罵的。
果然一進小路付穎的裝備就派上用場了,她不用一直用手撥,也不用擔心前麵彈回來的玉米葉,她隻需要護住眼睛就行。
大墳地很快到了,過來一片,往後一片都是玉米地,付穎有時候很佩服農村人,大家都種的一樣的東西,成熟的時候都是一樣的,不是每一個塊地都有埂子或者標誌,他們怎麼認出自己家的地?付穎就一定認不出來的。
一群人跟著付二姑到了兩家的地,這次是從最裡麵開始往外,所以一群人沿著這塊地還得一直走下去。這塊地的儘頭,是個近一米五高的埂,埂上是付穎家和付二姑家的地,埂下麵是彆人家的地,走向和上麵不一樣。下麵是橫向斜著的,上麵是豎向偏平坦的。
下麵的地都更矮,所以視野看得清楚,遠處不到三百米,就是古芒中學修建了很多年的圍牆,這樣看來,是第一次征地還沒開始。
但是不會太久了,付穎知道,就這兩年,一定會開始征地了,今年過年付爸回來就得想辦法了。
以前征地的時候,村裡人剛開始不信,確定後爭取加價,到強行開始遷墳、測量,好像也沒有持續特彆久。
付二姑聽說馬上開始量尺寸要劃撥款了,就趕緊通知付玉買了些小樹苗種在地裡,好像說純粹的種糧食和種經濟作物的不一樣。付玉趁趕集才買到了一年生的小樹苗種下去,後麵一顆苗補了點錢,反正過年聽付玉和付媽討論說是額外賺了一千左右。付二姑家就更多了,她家提前種得更多。
因為是付玉花錢買的苗,也是她種的,所以這個額外賺的錢付媽讓付玉自己收著做私房錢。主要也是那會付穎他們都工作了,家裡也沒那麼難了,付媽才有點能力補貼大女兒了。
所以,這也可以是一個備選方案。
付穎在沉思的時候,王語喊了她,付穎回過神,問她怎麼了。
“二姑,我們兩個從哪裡開始掰起,是一起嗎?”
付穎看了下,最邊上的一壟已經有人了,帶著王語往外走了兩壟,
“從這條開始吧,你從這邊掰過去,我從那邊掰過來,到中間集合,筐放中間,我們一起抬到下一個就沒那麼重。”
王語點點頭,開始掰玉米了。
掰玉米,就是個力氣活,純靠堅持,也談不上需要什麼技巧。一隻手扶著玉米杆,一隻手就握住玉米中間,從玉米根部整個掰下來就行。扶著玉米杆是因為玉米杆斷了不好整理,玉米都收完了才砍玉米杆的。
王語是做慣了的,比付穎還要快,付穎也不急,要忙一天時間呢,一開始太快後麵她撐不住的!付穎在王語弄完以後走一遍檢查一下有沒有漏掰下來的。雖然大人、小孩都肯定會有漏的,但是付穎既然留意到了這個細節,就決定多花幾秒看一眼,自己選擇做了就要做好,也不會挨說。
付穎一家三口,加上王語、王聰,還有個姐姐,都是負責掰玉米,付二姑就是到處走,哪裡的滿了就拎過去倒到大背簍裡,另外幾個幫忙的,主要就是負責背回付二姑家。
時間說快也快,負責背玉米回去的大人都跑了好幾趟了。
不知道是突然一個人煮飯了二姑丈生氣,還是沒有了王語幫忙忙不過來,十二點的時候,背玉米去了空背簍回來的人跟付二姑說,二姑丈喊她回去幫忙煮飯。
“他一個人在家,怎麼連個飯都煮不好了,就煮個中午飯,還要我回去幫忙伺候他啊!”付二姑罵罵咧咧的回去了。
付穎笑了,但是又不能笑出聲,偷偷的抿嘴。
快一點的時候喊了回去吃飯,這一趟就是有背簍的都得裝滿了背回去,付穎也被迫背了一小背簍玉米。
付媽背著大一點的方形背簍,有點起不來,付穎叫付哲去幫付媽抬起來。
到付穎準備背著出發的時候,完全起不來,太重了!上一世的她因為胖,還是有點力氣的,現在瘦,又沒怎麼鍛煉力量,玉米還是實心帶水分的,沒有外力幫忙根本起不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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付媽過來幫她拎起來了一點,付穎才站起來,勉強可以前行,然後一直盯著路,腳下是地與地之間的埂,本就是挖出來的,不平又窄,她這一摔,能連人帶背簍直接滾到地上。
王語跟在她身後,問她要不要換她來背,付穎憋著一口氣拒絕了。
開玩笑,王語比她小幾歲,身形也比她瘦小,雖然可能力氣確實會比她大一點,但是也不可能讓她背啊!還是付穎自己背吧。
頂著巨大的壓力,付穎終於到了付二姑家。
背回來的人站穩後會背後稍微一使勁,整個人往右前方傾斜一點,玉米就會嘩啦啦的順著倒出去了。
付穎不敢貿然這樣做,她記得小時候就是,她人彎腰太快,背簍整個倒出去,她也一頭紮進玉米堆了。而她至今沒有掌握斜著倒玉米的方法,所以隻能等付媽倒了過來幫她卸下背簍,付媽等她的手抽出來後,把背簍整個蓋在玉米堆上倒出來。
洗了手吃飯,二姑丈的臉全程是黑的,盛飯還是付二姑弄的,付穎假裝幫忙遞一遞碗。其實中午也沒炒什麼菜,都是臘肉炒蒜薹這種快速出鍋的,付穎也不懂二姑丈為啥還要二姑回來幫忙。
還沒吃完,二姑丈就當著客人麵大嗓門的吼付二姑,“下午彆讓王語去地裡了,讓她在家給我洗菜,我t一個人哪裡弄得了那麼多。”
付二姑罵他,“不到十個人的菜,你一個人洗洗有多難,王語小時候你不也是能煮好飯?王語在家也幫不了什麼,你還能叫她來炒菜啊?她在地裡跟付穎一起掰玉米還快一點呢!”
結果二姑丈特彆凶的看了眼付穎,付穎沒看他卻聽著他們吵架,他敢開口說付穎,那付穎就敢不去地裡幫忙。
最後二姑丈還是憋著了,付穎再怎麼都是幫他家,不是上門蹭吃喝的。
付穎懶得再看他臉色,多夾了點菜,幾口扒完飯直接跑回家,當個甩手掌櫃趕緊溜,她以前還傻傻的幫二姑家洗碗,現在她可不管。
二姑應該還要喂豬,洗碗隻能王語來,在這個家注定是要承受這些的,沒人能幫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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