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京。
一身甲胄,風塵仆仆的國字臉絡腮胡男子氣勢洶洶從鎮國公府大步出來,每走一步,就在大理石地板上踩出一個坑來。
大晚上國公府正門大開,卻沒有人送客出門。
當然,也沒有人敢不長眼上前指責他毀壞國公府財物。
男子正是當朝第一武侯,軍方唯一能和狄悠扳扳手腕的公孫武峰!
隨公孫武峰而來的近衛很少見他如此火大,紛紛低頭,大氣都不敢出。
這次公孫武峰從北疆匆匆趕回了中京,一到中京甚至連侯府都沒有回就直接來鎮國公府了。
誰都知道公孫武侯和鎮國公素來不和,這次突然回京就找上門去,肯定雙方發生一些不愉快的事。
公孫武峰下了台階,回頭狠狠看了一眼,突然抬手一拳隔空打在了國公府門口的石獅子上。
“轟!”
上千斤重的石獅子應聲而碎!
近衛們都嚇傻了。
這不是相當於在打鎮國公府的臉嗎?
侯爺這是要和鎮國公正麵開戰了?
可門口發生了這麼大的動靜,國公府卻沒有一個人出來說話。
就像是什麼都沒有發生一樣。
公孫武峰輕吐了口氣,這才翻身上馬,沉聲道“回府。”
話音剛落,就見到一個內侍不知道從哪個角落出來,對公孫武峰揮手道“侯爺且慢,陛下口諭。”
公孫武峰蹙了蹙眉,隻得再次翻身下馬,單膝跪下“臣跪接旨意。”
“陛下說,公孫武峰無詔還京,必須要給朕個交代,著公孫武峰立刻進宮麵聖!”
內侍挺直了腰杆宣讀了口諭後,立刻又換成了笑臉道
“侯爺,陛下在宮中等著您呢,宴席都已經備好了,陛下說要給您消消乏。侯爺您知道的,宮內從來不設宵夜,更彆說夜晚宴飲,陛下這是為了侯爺您破了規矩啊。”
公孫武峰垂臉麵地,雙目微微一眯。
口諭問罪,又破例設宴,陛下還是嗬嗬。
他重重拜下“聖恩隆重,臣誠惶誠恐,即刻接旨進宮領罪謝恩。”
他讓近衛們先回侯府,自己則跟著內侍前往皇宮。
片刻之後,國公府前就沒了人影,隻剩下一地的碎石塊,看上去狼藉得很。
國公府內。
狄悠躺在竹製搖椅上,望著空中的一輪明月,緩緩搖動。
管家這個時候從前院返回,上前稟報道“大人,公孫武峰已經走了。”
“嗯。”狄悠用鼻音應了聲。
管家神色有些不忿道“公孫武峰也太放肆了,竟然碎了府前石獅。”
狄悠慢悠悠道“老夫要找他兒子的麻煩,他碎個石獅子不是很正常麼?”
他輕輕擺動了一下手中的蒲扇,吼吼笑道“他還不能派人或者自己插手,換成是老夫,心中也憋屈的很,送他個石獅發泄一下不算什麼。”
管家想起了剛才公孫武峰直入後院與狄悠當麵對峙的樣子,狠聲道“是時候給他一個教訓了。這些年他在陛下的扶持下,分了大人如此多的軍權,他還以為自己可以騎在咱們國公府頭上來了。”
“老廖,不要亂說話!”
狄悠的語氣突然嚴厲,管家忙拱手彎腰做出請罪的樣子。
“軍權那不是老夫的軍權,是聖朝的軍權,根子是在宮中的。”狄悠望著明月,幽幽道,“天無二日,這是自古以來的至理,就算太陰補缺,也不能與其爭輝。”
“分出去好啊,分出去了,老夫也不用那麼累了。”
狄悠緩緩閉上了雙眼,蒲扇也停止了搖動。
管家見狄悠沒有了動作,正要小心翼翼退去,又聽到狄悠道“府門外的碎石子就讓它們留著,不要收拾,這明日宮中有人來看的時候,正好瞧個明白。”
“是。”
公孫侯府。
沈靜茹讓人招待了回府的近衛,便到了公孫武峰的書房中坐著。
她要等公孫武峰回來。
公孫武峰這個時辰回府,肯定不會去房中歇息,而會在書房中將就一晚上。
等到明日大早,天還沒亮,估計就會偷摸地離開中京。
如果不是沈靜茹這兩日心神不寧一直睡不好,不然也逮不住那些回府的近衛。
看到近衛們尷尬的表情她就知道公孫武峰有什麼打算了。
“哼,還想躲著我,想得倒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