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本來自南疆監察禦史的急奏,相當於是在中京扔下了一顆驚雷。
皇宮,中京各衙門,全都籠罩在一片慘淡以及沈修遠不定時就會爆炸的怒火中。
南疆十幾萬大軍全軍覆沒,聖朝在南疆多年來好不容易重新建立起來的精乾力量全部毀於一旦。
根據急奏上所說,在拒北鎮的監察禦史等待多日依然沒有等到前線的戰報,就親自帶人去了前線。
一到大軍原本駐紮的大營時,隻看到了稀稀拉拉幾個老兵。
看到兩鬢斑白,年老體弱的幾個老兵在收拾營帳,監察禦史立刻就炸了。
而在聽完幾個老兵你一言我一語的描述後,監察禦史更是嚇得連話都說不完整了。
在收集到充分且完整的前線情報後,監察禦史連夜起草這一份急奏。
可無奈越境內並沒有聖朝驛站係統,這一來二去就拖了些日子。
所以當中京收到這本急奏的時候,意味著離南疆大軍覆滅已經有些時日了。
中京豈能不炸?
從傅知年以下,各部衙門變得極其忙碌且壓抑。
禦前會議一天之內連續開了六次!每次都將近一個時辰。
沈修遠剛剛因為坤凰的回歸感到些許興奮以及憤怒,都在這一場場的會議中變成了焦慮。
現在的南疆已經宛如身無寸縷的姑娘,若是萬越王盟還有一點力量,都能將南疆捅個對穿。
“傅卿,你確定要這麼做麼?”
沈修遠一臉疲憊地看著商議了幾次後才定下來的緊急處置方案。
傅知年用力抿住嘴唇,沒有第一時間回應。
他知道,這份緊急處置的方案一旦施行,相當於朝廷對南疆多年的努力功虧一簣。
可思來想去,目前也隻能這麼辦了。
傅知年緩緩拱手垂首道“陛下,為今之計,是要留出充足的時間從西邊和東邊調兵,重新布置防線。”
“保守估計,需要一個月的時間。”
“若是這一個月中,越人突然強襲的話,南疆頃刻之間山河破碎。”
“兩害取其輕,隻能如此。”
他說得極其緩慢,幾乎說一句就會停一下,斟酌好用詞才會繼續說下去,這和平時快言快語形成了強烈的對比。
實在是太過重大,傅知年都不敢輕易攬下這個責任。
沈修遠一手揉著眉心,一手敲著奏折的封麵問道“儒聖公和鎮國公怎麼說?”
傅知年心中暗自歎了一聲,回話道“儒聖公說,陛下聖明燭照,必定會以南疆百姓安危為先,妥善處置;至於鎮國公”
他停頓了下,從袖管中抽出了一本折子遞了上去“這是鎮國公的請罪折子。”
沈修遠接過折子掃了一眼就扔在了一邊,臉上冷意更重了幾分。
紀不慍這樣的反應在他的預料之中,他不乾涉朝政,朝廷給他超一品的待遇,這是雙方的默契。
而狄悠的反應卻讓他如同吃了蒼蠅一般惡心。
這個時候,他竟然遞請罪折子?
這是乾什麼?
是借此來威脅朕麼?
這些年,他對狄家明著高高舉起,實際暗中打壓。
狄悠則是一直非常配合,不管沈修遠做出什麼樣的決定,他都全力配合。
看上去像是在為自己老死之後狄家平安落地在鋪台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