邰追賢不知道自己是怎麼走出侯府的。
從伍百裡出現開始,邰追賢就大感不妙。
對於寧國侯府的喪事,邰追賢原先的打算是趁著公孫武峰父子和伍百裡都不在,強勢介入後直接結束。
以他對聖皇陛下的了解,以及這段時間寧國侯府發生的事情總結,他的結論是聖皇陛下並不是真的想要給沈靜茹多麼高的待遇。
甚至於,在寧國侯世子三番五次抗拒朝廷詔令的情況下,君臣之間已經生出了嫌隙。
所以他才抓準了機會,讓禮部全盤接手了侯府的一應事務,連半點話語權都沒有留給侯府。
俗話說,宰相門前七品官,寧國侯雖然不是宰相,可劉斯作為府內大管家,無論如何都應該在女主人的喪事上有一定的話語權。
他代表的是侯府而不是他個人。
事實上劉斯被禮部壓製得說什麼都不頂用。
侯府方麵已經完全喪失了主人喪儀說話的權力。
至於邰追賢在沈修遠麵前表現出來的強硬,一方麵是為了自己在朝廷中的一貫人設考慮,一方麵他是覺得自己是在按照沈修遠的真實意圖行事。
沈修遠怎麼可能冒天下之大不韙,去揭先皇的短?
當然這些想法,他是不可能和手下這些大臣說的。
手下這些大臣的想法就單純多了——好不容易得到一個對人用權的機會,他們自然是用到極致,當然公孫武峰在中京人緣差也是其中一個原因。
伍百裡在這個時候突然出現,邰追賢就知道寧國侯府的事情已經不是他能左右的了。
淩雲閣中掛像的存在,豈是他能動得了的人?
更何況現在東暖閣中還有個元賜在等他回話!
於是,他就安靜地站在邊上,對手下官員遞過來的求助眼神統統無視。
直到張浪將他們的家底存貨全部敲了個乾淨,才開口道“諸位,陛下還在東暖閣等我們回話呢,速速換一身衣裳,再去宮中麵聖。”
說完頭也不敢回快步離開了侯府。
整個禮部的高官都被人掏了窩子,實在是太丟人了!
等其他官員垂頭喪氣地將隨身的儲物袋全部掏空,背上了高額負債,並且在欠條上按下了手指印後,伍百裡才讓開了一條縫隙,示意他們可以走了。
這時候,剛被伍百裡一巴掌扇暈過去的官員蘇醒了過來,一醒來他就看到了放在眼前那張欠條。
他定了定神,瞟了眼欠條後,隨即抓著欠條坐了起來,指著上麵的指印吼道
“誰!是誰給我按了這個手印!”
他雖然是誠意伯的兒子,可作為一個庶子,欠條上那些東西以及東西後麵的數字,沒個年不吃不喝他都還不完!
張浪掏了掏耳朵道“喊什麼?你以為暈倒就用不用按了?”
那官員衝著張浪吼道“是你!一定是你!你怎麼敢”
“閉嘴!”
正準備離開的左侍郎冷喝了聲打斷那官員的話,隨即傳音道“杜郎中,忍忍吧,他確實是寧國侯世子,過了今天,以後再從長計議。”
可杜郎中哪裡聽得進去!
這欠條要是他認了的話,先不說接下來年時間他怎麼過的,就說這欠條帶回家去,被誠意伯看到了自己也會被家法從事的!
他完全不管左侍郎的話,不依不饒道“就算你是寧國侯世子又怎麼樣?你也不能逼著我簽這欠條吧?我什麼時候欠你寧國侯府這麼些個東西?我不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