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圍被拉起警戒線,消防員破門將已經昏迷過去的顧予抬了出來,一直等在一旁的醫護人員以及擔架早已準備就緒。
蘇懷在這時轉頭望向道路另一側,那裡同樣圍滿消防員和救護人員。
雨霧氤氳,她隻能依稀望見有個穿黑色衣服的人被拉上了等待已久的救護車。
連是男是女都看不清。
既然已經上了救護車,便不需要她再來操心,所以蘇懷轉頭繼續專心配合同事。
終於,在現場所有救護人員的努力下,受傷最嚴重的孕婦被抬上擔架,上了救護車。
有比自己更專業的人診斷,蘇懷擺手拒絕了護士邀請她一同上車的請求。
她還要留在現場配合交警調查。
在聽了交警在大雨中對那位駕駛白車男子的審問後,蘇懷氣不打一處來。
那男的明知自己喝了酒,回家以後得知妻子羊水破了,仍舊一意孤行不聽家人勸告,自己開車送妻子去醫院。
況且他體內酒精含量嚴重超標,甚至達到了醉駕的標準。
雨水順著蘇懷的手臂汩汩流淌,細看便可發現,她的雙手在隱隱顫抖。
某一瞬間,她是真的恨不得上去給那男的兩耳光。
家裡其他人是死了嗎?!
你家除了你就沒有其會開車的人了嗎?!
叫個代駕或是叫救護車很難嗎?!
自己想死也就算了,還非要帶著妻子和即將出生的孩子一起去死。
這樣的男人就應該判死刑才對。
蘇懷承認此刻的自己是感情用事,可她實在忍不了。
明知喝了酒還開車,不僅是對家人的不負責,更是對路人不負責。
那輛黑車的車主該有多無辜,明明路燈亮了,一切都在按照交通規則行駛,卻被突來的橫禍徹底打破。
兩個家庭都要為男人的自私買單。
做了簡單的筆錄後,蘇懷這才拖著疲憊的身子回到自己車上。
她雙手扶住方向盤,頭也輕輕側靠在方向盤上。
滴水的發梢將溫暖的車內弄的到處是水痕。
車禍發生時的場景一遍又一遍在她腦中回蕩,猶如揮之不去的噩夢一般。
再晚十幾秒,躺在冰冷病床上的就是她了
每個人都有對死亡的恐懼,哪怕蘇懷作為醫生也不例外。
她所在的科室很少會接觸到死亡,至少她這麼些年從沒見過。
玻璃碎片,到處都是鮮血,凹陷被壓扁的車身,每一幕都足以令人恐懼。
半晌,車內響起一聲輕歎,緊接著,車身開始緩緩移動。
"蘇醫生,您怎麼來這麼晚?"
值班的小護士等了一晚上,見蘇懷進來,立刻兩眼放光,語氣卻帶著抱怨。
說好的晚一點,這足足晚了快兩個小時,要是再過一會她根本瞞不下去。
等蘇懷走近,她看清此刻蘇懷的樣子後,沒有任何猶豫唰地從凳子上站了起來,兩眼瞪地老大。
"怎麼全身都濕了,外麵下那麼大雨,您該不會沒帶傘吧?"
蘇懷工作這麼些年,什麼時候這麼狼狽過?
也怪不得她這麼驚訝了。
勉強扯出一抹笑容,蘇懷輕輕搖了搖頭。
"過來的時候碰上車禍。"
"車禍?!您沒事吧?!"
小護士趕忙前傾身子,上下打量起站在麵前的蘇懷,眼神緊張,好似生怕她受傷。
蘇懷無奈,但畢竟也是人家的一番好意,所以還是將事情的來龍去脈又解釋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