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衣定製完成後,謝知棋躊躇著。
容緲正在往其他的方向走。
估計是她的住所。
可他不知道,自己要不要跟上去。
他的住處,與之完全相反。
既然衣服的事項確認好了,應該就沒有彆的事情了,他應當直截了當地回去。
但要是不告而彆,又顯得十分不知禮數。
如果他會錯了她的意,莽撞地跟在她身後,一直到她的居所。
他豈不是成了……
跟蹤狂?
謝知棋糾結了一下,還是跟了上去,低低地喚了一聲,“師父。”
“怎麼了?”
她頭也沒回地道。
“是要去什麼地方?”
他木訥地問。
容緲停住腳步。
等他到了她的身側後,她才側眸,看向他,頗有些無奈地道“現在才問嗎?”
他怎麼不等到了目的地再問?
謝知棋低了下頭,白皙的麵龐上泛上一絲怯意。
容緲微揚了唇,道“不怕我將你賣了?”
她的語氣裡,並沒有責怪他的意思,反而是帶上了幾分揶揄。
“你是師父。”
謝知棋乖巧地應道。
容緲聞言,眉梢微抬,“你想說的是,我是師父,你是徒弟,所以,我不會做出違背師德的事情?還是說,即使我把你賣到深山老林裡去,你也會因為身份限製,一言不發地受著?”
他思忖片刻,答“都有。”
容緲不緊不慢地將手背在了身後。
她略微歪了下頭,直視著他,“最好隻有後者。”
“為什麼?”
她的眼神清澈而透亮,他望著她時,便情不自禁地答了話。
“還能為什麼?”
容緲微笑了一下,她的眸中染上了他看不懂的笑意,明媚又靈動,“你不知道嗎?我一點師德都沒有的。整個玄天宗,就數我最不稱職了。”
哪有像她這樣,認了三個徒弟,又表示想挨個丟掉的師父?
謝知棋“……”
其他人是如何評價她的,他有所耳聞,但這種話,從她自己的口中說出,便平添一股怪異的感覺。
不是如此。
他在心中,大膽地否定了她錯誤的自我認知。
想要出口反駁時,他的喉頭,卻微哽住了。
並不是因她所言。
而是因為,她唇邊漾起的細微弧度。
謝知棋今日是第一次見容緲。
他入玄天宗一月,成了她的徒弟也有一周,可從未與她碰麵過。
在被帶入議事堂時,他亦沒有抬頭,看她一眼。
實際上,他未仔細瞧過任何人的模樣。
怕稍有不慎,就被安上新的罪名。
他聽旁人描述她是如何冰冷無情,心底對她隱隱有個大致的畫像,可她的出現,卻顛覆了他所有的想象。
她柔和清淺的笑容,像是春日裡最和煦的風,又如同碧藍空中最軟綿的雲。
這才該是她的樣子。
也不過是十七歲的人,尋常人該有的天真爛漫,嬌俏可愛,在她身上,露出一點端倪。
“師父,不應當將彆人空口得來的定義,放在自己身上。”
謝知棋斂眸,他說完後,睫毛閃了閃,“雖說師父的事,知棋無權僭越……”
容緲點了點頭,“沒關係。你的話有道理,我會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