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此之前的疑惑,似乎都經由它,被破除了。
倘若,他的假設是成立的,那麼一切,便都有了與之相對應的答案。
藥裡的血腥氣,不再鬨騰、幾乎要消失的蠱,她變得蒼白的唇色……
他屏住呼吸,近乎是顫抖著將指腹壓在她的血管上。
數十秒過去,瀾越並未感知到蠱,但他也沒有輕易放棄,反而是用起了蠱術。
他在召喚蠱。
哪怕以他現下的狀況,強行催動蠱,會使得氣血逆流,他也還是這麼做了。
很快,蠱蟲在容緲的皮膚下穿梭,來到了原主人的身邊,親昵又帶著些討好意味地,頂了下他,她的肌膚被頂得微微往上凸起了些。
在那一刻,瀾越徹骨冰冷,他渾身的血液仿佛都凍結住了,他咬緊牙關,指節緊攥得發白,“你……”
為什麼要這麼做?
用自己的命,來救他,值得嗎?
她難道不知道,他能活到這時,都是因為她在嗎?
要不是她,他或許早已死在了王府中的密室裡,或是街道上隨意一個無人問津的角落裡。
她想讓他活下去,可他怎麼可能用這一條從她身上偷來的命,獨活?
他想過自己的千萬種死法,也一直在思考,該怎麼同她告彆,但他從未料想過,她會代替他去死。
他不該讓她翻看那些古籍的,那樣的話,她便不會有機會找到這種危險性極強的歪門邪道。
他應當再警惕些的,倘若他發現得再早一些,她也不可能在他身上試針。
是他要得太多了,他是注定孤苦的命,卻非要貪圖與她共度的歲月。
上蒼何時垂憐過他?
他早該猜到的,世上怎麼會有無端而來的、莫名的好運?
是她在幫他抵禦厄運。
一直都是。
在瀾越將問題問出前,容緲先一步把瀾越打暈了,她讓他靠在她的肩上,又摸了摸他的頭,“小月亮,對不起。不要生我的氣,好不好?”
她不應該瞞著他的。
但,他一旦知道了,事情便會變得一發而不可收拾了。
他體內的蠱,已經被她引出了大部分,隻剩下一點,他的性命便可以保全了。
在這種時候,不能出任何差錯。
蠱蟲既然被引了出來,便沒有再回去的道理。
假如中斷了進程,那麼她和他,都活不了。
與之相比,還是他活下來,更有性價比一些。
容緲將瀾越帶回了客棧,她將竹簍裡的菌子放好,又取出銀針,進行最後一次的引蠱。
其實,她要是想的話,她之前是可以一次性全部將蠱轉移走的。
可是,他是一個敏銳的人,她的動作過大,必然會引起他的懷疑。
且,她也需要時間,把自己的身體改造成一個合適的培養皿。
將所有的蠱移走後,容緲給瀾越包紮了一下。
他的血液,雖然還是不像正常人的血那麼鮮豔,但已經好了不少了。
其餘的毒素,可以通過喝藥的方式,慢慢調理好身體,再排出。
她給他留了藥方子,也不需要她的血作為藥引了。
最致命的危險,她都已經清除完了。
她俯身,在他的唇上親了一下,輕聲道“小月亮,好好睡一覺。”
她該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