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向星不會找已經丟了鞋子的,就算丟的是衣服也是不會找回來的。
丟失過的鞋子如果再找回來,他也不會穿。
對他來說沒有安全感。
在不知道多少人躺過的小床上睡了一下午,寧向星洗了手先囫圇吞了個包子,然後細致的洗頭洗澡,換了一身衣服,才開始在熟食區挑選吃的。
清淡的加了很多海鮮的閩省鹵麵,再搭配兩個小涼菜,竟然湯都不剩。
人餓的時候真是吃什麼都香。
吃完後,寧向星挑選了六塊肥皂,拆了印刷品紙盒包裝後,自己手工折圓形包裝紙,給香皂重新上了油紙。
一個握在手裡剛好。
將香皂都放好,寧向星掏出畫紙,一張一張,憑著記憶畫完了抽屜裡那份畫的更精美版。
一看時間,都深夜兩點了。
可能是白天睡多了,所以還不覺得困。
推開房門,一輪明月掛空。
十月下旬的深夜,已經有些微微的冷意。
但是這個溫度,反而隻是讓人頭腦清醒,他還挺喜歡的。
次日六點,寧向星並沒有比平常晚起,喝了豆漿,吃了兩個包子,就踩著自行車上班去。
腳上的鞋子換成了一腳蹬,看著平平無奇,但是在那個標價瘋狂,沒有次品的超大商城裡,就沒有真的便宜貨。
他先去了衛生所,見門開了,過去把草鞋還了。
草鞋底乾乾淨淨,是他用小刷子掃過一遍。
“不好意思穿了你們的鞋子,雖然我帶過來了,如果可以的話,我想把它買下。”
中年婦人看著他,草鞋是新的,借出去什麼樣還回來還是什麼樣,這還是第一次。
其實還有一雙舊鞋的,按照慣例,她應該給那雙的,也不怕人不還不表示。
隻是看著寧向星一身乾淨打扮,睡著也恬淡美麗的睡眼,也許她為了那張臉買單,把新草鞋給他穿回家。
沒想到……就穿了一次還要花錢買。
“這鞋子沒什麼特彆意義,你給我五分錢就好了,這鞋子材料不費錢,就是費點手工。”
寧向星頓了頓。
五分錢啊。
“五分錢不高了,畢竟是新的,我紮得很細致,不會有刺紮腳。”婦人歎了一口氣,算了,不收錢好了,反正男人都是話說得漂亮,其實都一樣。
她五八年自主下鄉,那時候還沒人倡導下鄉光榮,隻是分配的時候沒能和誌同道合的人分到一起,來了這地方。
十五歲的年紀來了鄉下,卻發現一片熱忱改變不了任何事,自己也高估了自己。
一年不到就想回去,結果被……自稱喜歡的人拖進玉米地,那之後她一直邋遢示人,哪怕不得不迫於流言嫁了。
隻是,那時候就開始看身邊的一切都不順眼了。
唯一順眼的小年輕,看來也是一樣的。
“我注意到你的皮筋外層掉差不多了,這樣頭發會疼吧。”寧向星翻找了一下自己的挎包。
他記得,還有兩條捆畫筆用的皮筋,藍色的。
找到了!
解下兩根皮筋,寧向星放在手心舉著;“可以用這個換嗎,不夠的話,明天我再拿幾根來。”
皮筋,一分錢好幾條,但是要想用來紮頭發,需要用線用特殊手法繞一圈,這樣不會把頭發卷進去。
婦人自己都沒察覺到皮筋已經破破爛爛。
她的手有點抖,伸出去的時候察覺手心是汗,手背還有結塊的鼻涕。
又攤開手“給我吧。”
她覺得自己碰一下這樣的人,都要臟了彆人。
寧向星見她同意,也高興。
真心的高興。
這皮筋,用現在的錢買,一厘好幾條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