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京內,華府。
路蒼瀾正坐在後院湖庭之中發呆,賞著麵前金鯉縱躍之景,不知道心中在想些什麼。
這時,一隻六年鳳的海東青呼嘯而來,在空中不斷盤旋,尖銳的啼鳴打斷了他的思路。
路蒼瀾抬手一招。
隻見海東青溫順的降落在他的臂膀上,任由他取下一張信條。
路蒼瀾仔細閱讀完後,也是心情複雜,呢喃道
“我在時,你說我處處把持朝政,覺得自己像個傀儡皇帝。
“可現在,我既還你自由,你就是這麼處理天下大事的嗎?
“岐州旱災,先後撥款四百餘萬兩,竟沒有一分錢到達災民手中,你就不曾懷疑過嗎?
“修路是為了通商,計劃總共持續十年,共耗資三千萬兩,結果到了這幫人口中,變成每年三千萬兩,這其中有多少貪墨,你竟也沒有察覺?
“還有每年撥款到各州府的稅銀,這其中本就包含了臨時動用府兵的費用,哪還有再需要額外耗資的道理?
“手上握著燭影,便是握住了這些大臣們的把柄,隨意找個理由,便能抄家滅族,以充國庫,可你卻偏偏選擇了開爐鑄錢?
“一旦大麵積的金銀銅錢流入貨幣,會擾亂多少市場?這麼做的後果你就沒想過嗎?”
路蒼瀾隻感覺一陣心累。
如果說自己這段時間在燕國,還曾反思過,是不是曾經身為岐王的自己,當真是有點不知收斂了?
可今日當這封密報送到手中時,他才萬般確信,自己從來都沒有做錯!
由自己來當權臣。
上,可保住女帝皇位。
下,能震懾不軌群臣。
即便會惹來非議,也總好過讓大周衰頹。
可若是換成女帝自己來執政
她或許會有所謂的“政治嗅覺”。
但自幼在宮廷中長大的衛九歌被束縛在那高高的金鑾殿上太久了,已經無形間與底層百姓產生了脫離,很容易受到這幫朝臣的蒙蔽。
何不食肉糜?
這就是對她最好的評價。
隻是,自己不知啊
路蒼瀾揉碎了手中密信,扔進了湖裡,呢喃道
“既然這大周你早晚都保不住,那倒不如換我來取吧!
“就從此刻起。”
路蒼瀾不複躊躇,而是堅定了決心。
這時,身著一襲桃花粉裙的華玥溪,從遠處施施然而來。
那等風情,在這炎熱夏季,就像是熟透了的水蜜桃,忍不住想讓人采擷一番。
“先生怎麼一人坐在這兒?”
華玥溪含笑嫣嫣的坐在石桌前,玉手托香腮,輕搖絲扇,看著路蒼瀾。
路蒼瀾回過神來,抿嘴輕笑
“今日無事,特在此處避暑,圖個清靜。”
“是嗎?”
華玥溪美眸中閃過一抹狡黠。
隨著路蒼瀾居住在她府上時日一多,兩人逐漸熟絡起來,彼此說話間也就並無太多顧忌,當即調笑道
“可我怎麼覺得,先生躲在此處,像是在思念某人啊?”
“我?思念?”
路蒼瀾有些好笑的說道
“我能思念誰啊?”
“沒有嗎?”
華玥溪莞爾一笑
“可我怎麼聽說從前在大周,岐王與女帝不一般的關係,幾乎人人皆知呢?”
路蒼瀾一怔,自嘲的笑了笑,隨後目光看向庭外藍天白雲,呢喃道
“或許吧。
“曾有青鳥銜枝來,但終究也隻是曾經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