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半風急,吹開了虛掩的窗,鬱姣迷迷糊糊從睡夢中醒來。
天氣預報好像說過這兩天要下雨……
腦子裡冒出這句話,少女慢吞吞撐起身下床,打算去把窗鎖了,順便去看看柳思嘉有沒有關窗。
不想開燈,她伸出腳晃蕩著找拖鞋。
本以為會踩到冰涼的地板,誰知觸腳所及的居然是一片溫熱的毛絨絨。
鬱姣緩緩?
係統怎麼睡著睡著掉床底下去了?
她彎腰,在黑暗中摸索著打算把貓撈上來,畢竟這樣的夜晚讓一隻小貓咪睡在冰涼地板上似乎不太人道……誒?
鬱姣動作頓住“…………”
手下是豐厚的、柔軟中帶著一絲毛躁的、麵積極大的、溫熱起伏的皮毛,像毯子一樣蓋滿了床邊的地板。
緬因貓體格再大也不該這麼大吧。
抱著某種匪夷所思的猜測,清醒了幾分的小院主人終於打開床頭燈,映入眼簾的是床邊躺著呼呼大睡的銀灰色大狼。
震……震驚!
同一個夜,有人半夜起床給狼蓋被子,有人沉在夢中無法醒來。
總是帶著囂張的少年麵孔如今掛滿淚水鼻涕充滿抗拒,想要逃跑,孱弱的身體卻不受控製地被身形高大卻乾癟的老頭扭著手腕拉回了臟兮兮的鄉下堂屋。
並不太熟悉,但洛玨認出來了這是老家洛家村的一個村裡老大爺。
可往日帶著討好的老臉,這會兒猙獰無比。
“——滾啊!!!”
嘎嘣一下,洛玨的精神到達極限,整個夢境重啟,洛玨再一次站在了深冬的河邊,長滿凍瘡的屬於幼童的手浸在刺骨的水中用力搓洗衣服。
逢嵐沒再去看那條河。
祂站在亂糟糟的堂屋裡,伸手拿起一旁寒光閃閃的菜刀。
洛玨的記憶中滿是父母的疼寵。
可山的記憶卻讓祂看到了困於樊籠的少女,少女一無所有,卻成功執刀保護了自己,可洛玨還沒反抗就已經崩潰。
為什麼呢?
少年山神雋秀的臉上露出個費解的神情山中沒腦子的野獸都懂得選擇強壯的、更有生命力的幼崽,為什麼洛家的父母會溺愛一個廢物?
逢嵐參考了借屍還魂的狸奴的程序,給洛玨安上噩夢循環,困惑地回到了守山村的小院子。
化身寒暑不侵,大狼閉著眼趴在光滑木地板上,懶得起來。
說實話,後院的草皮雖然柔軟,但有點紮,睡起來並不是那麼舒服……而且還有小蟲子,這種完全完全沒腦子的東西本能往神的方向跑,根本看不懂什麼叫神的威嚴,爬在毛裡讓神很是煩躁。
逢嵐閉著眼計劃了一下等明天天氣好的話要變成蛇去河裡洗一洗,把毛裡的小蟲子洗掉。又依依不舍地在毯子裡翻了個身,在溫涼的地板上蹭了蹭,才懶洋洋睜開眼,打算回去睡覺——
“你醒啦。”
少女的聲音幽幽淺淺,在狼耳邊響起。
鬱姣抱著一本書靠床沿坐在地上、逢嵐的旁邊,毯子的一角蓋在她膝蓋上,似乎是坐久了也覺得有點涼。
房間裡隻開了床頭燈,柔軟的光照在書頁上,依稀能看到是些瓷器的圖片。
但這不是重點。
重點是祂大半夜不請自來,蹲在小信徒房間的事被撞了個正著。
山神狼不大自在地蹲坐起,隨著動作滑落的毯子被祂一爪子勾起,嘩啦蓋在了書上。
鬱姣?
她還在為這動作迷惑,隻一眨眼,穿著寬袍廣袖的少年山神便坐在了她身邊,神色不像前兩次那樣帶著非人的冷清。
祂問“為什麼不反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