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周琴今天是不太想去學校的。可莫得辦法,今兒算是結課日,無論交報告還是劃重點都安排在今天,想翹課都不敢翹。
無奈之下,他隻能硬著頭皮跑了一趟學校。在最後一批課程完結後,時間已經來到了午後時分,周琴這才有了回家的機會。
當他推開那扇熟悉的家門之際,眼前熟悉的場景讓周琴心頭一暖。隻見藍羚玲正晃著自己的小短腿,坐在餐桌旁跟著莎萊娜一同吟誦莎士比亞優雅的十四行詩。
雖說十四行詩這種東西,對幼兒園小朋友來說顯然有些超綱了,但周琴倒也不會感到意外。畢竟莎萊娜一般都按照自己以往文化課程的標準,用各種古典教材給藍羚玲上口語課。
就是吧,近來用的教材貌似是越發詭異了。
但當周琴把目光移向莎萊娜另一側時,某個小男孩卻讓他陷入了短暫的困惑之中。
“何燭?”
聽見門軸發出輕微卻清晰可聞的嘎吱聲,莎萊娜瞬間切離出給孩子上課的嚴肅姿態,滿臉洋溢著無法掩飾的欣喜。她迫不及待地迎上前去,輕柔地替周琴取下單肩包,再細心地拍打掉從街外沾染的灰塵,伸出手臂幫他收好外套。
周琴望向何燭,麵露困惑與迷茫,並將肩上的背包遞給莎萊娜,忍不住開口詢問道“你也來找莎萊娜上英語課了嗎?”
聽到這個問題,何燭稍稍抬起頭,但目光依然不敢直接落在周琴身上。“嗯,羚玲說娜娜姐姐教得特彆好。”
他微微頷首,用輕柔而略帶靦腆的聲音回答道,“我和爸爸說完羚玲她跟著娜娜姐姐上課的事情後,他也讓我來上課了。”
說到這裡,何燭略微停頓了一下,似乎在用心整理著準備說出口的想法,“爸爸說,在你們家學英語比在外麵喂蚊子要好。”
在短暫的沉默過後,何燭仍然有些膽怯,始終低垂著頭不敢正視周琴,接著又說“而且周琴哥哥和娜娜姐姐也比保姆對我好。”
“這樣啊,那以後你來上課的話,我專門買點小零食放著,留著給你和羚玲下課一塊兒吃。”周琴邊說邊輕輕地揉了揉他的頭發,總感覺何燭的頭發特彆軟乎乎,摸起來還有點上頭。
何燭一臉茫然地指向鋼琴旁的零食架子問道“為什麼還要特意去買呀?那邊不就有很多零食了嗎?”
聽到何燭說的話,周琴頓時不自然地瞥向飯桌旁的莎萊娜。他略顯尷尬地輕咳兩聲後,便和何燭說起了男人間的悄悄話,“那些全都是你娜娜姐姐的私人財產,彆人可不能搶來吃。”
周琴用眼角的餘光偷偷留意著莎萊娜。他如今的模樣活脫脫像個被鵝追了一路,隻能回家找小夥伴訴苦水的孩子,“上次哥哥就開了她一袋薯片,你娜娜姐姐一整頓晚飯沒給我好臉色。”
“哥哥主動替她洗碗,她才勉強對我笑了笑。”
“甚至第二天,你娜娜姐姐差點想進廚房做早飯,估計要毒死哥哥我”
何燭竟然冒出一句與他那乖巧樣貌完全不符的話,差點沒把周琴給氣死,“周琴哥哥,你家庭地位原來那麼低啊”
看著幼兒園小朋友憐憫的眼神,周琴隻能仗著年紀,硬著頭皮強行轉移了話題,“你跟著莎萊娜學英語,目前感覺怎麼樣?“
聽見周琴說的話,何燭顯得畏畏縮縮,似乎是為學習進度而感到焦慮,產生了不自信的恐懼,“我還沒能跟上娜娜姐姐教的東西。”
周琴聽著莎萊娜悠揚吟唱的十四行詩,也隻能回以無可奈何的笑容,感覺這還真不是何燭的問題,“這可真的不怪你,老莎家的十四行詩就不應該是你這個年紀學的。”
周琴緩緩蹲下身,將腦袋湊近何燭的小臉旁,壓低聲音繼續說道“你娜娜姐姐有時候啊,就比較脫線。”
他用手指輕輕點向自己的腦袋,並朝何燭眨眼暗示,“她這裡,還停留在上個世紀。”
何燭見狀,忍不住偷偷抿嘴一笑,輕鬆了不少。
這時,莎萊娜鬆開了懷裡的藍羚玲,突然提高音量盯著周琴喊道“房東!你是不是在說我!”
周琴瞬間直冒冷汗,連忙對何燭打著眼色,目光中充斥著濃烈的求生欲,“小燭,你說哥哥有沒有?”
何燭配合地搖頭擺手,“沒有沒有!”
此時的藍羚玲正趴在莎萊娜大腿上,像條剛離水的魚一樣,在她娜娜姐姐的腳上奮力撲騰著。她不懷好意地看向周琴,大聲嚷嚷道“我聽到了!全都聽到了!”
莎萊娜疑惑地低頭,看向膝上的藍羚玲追問道“羚玲,他說什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