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著,女孩那樣可愛,在她如今還未完全在宮中站穩腳跟的情況之下,生女兒,她也更能護得住一些。
做刺繡做得正認真的時候,門口有人輕輕推門進來。
安陵容以為是杏兒進來催促她睡覺的,頭也沒抬,就道:“知道了,這雙襪子做完了就睡。”
“杏兒,你要是困了,就先歇著吧。”
她說完,自己還打了個哈欠。
門口那人,一下子輕輕笑了。
是個男子的聲音。
安陵容一怔,抬眸去看,發現竟是皇上!
她要是沒記錯,皇上今晚翻的是福常在的牌子吧?
怎麼來她這兒了?
她匆忙放下手裡的東西,起身來就準備給皇上行禮,他卻是三步並作兩步走到安陵容麵前,先扶住了她。
“你自己都困成這樣了,還在這兒做刺繡呢?”
他問著,視線轉移到安陵容放在一邊的筐子裡,一看,眼神又是柔和了幾分,他問道:“是做給孩子的?”
“是。”
安陵容頷首,有些不好意思,道:“臣妾做得慢,還想多做一些呢,誰知一雙襪子做了一晚上都沒做好。”
“唔。”
皇上看了看那小小的隻有他巴掌大的鞋襪,就問道:“怎麼是粉色的?你盼著生個格格麼?”
“朕記得,你先前做給朕的寢衣倒是又快又好。原來竟是敷衍朕的,做給孩子的這般細心。”
……
安陵容被噎了一下。
咳。
被皇上發現了呀。
她,她還真是敷衍的。
畢竟麼,她知道,皇上從不缺這些,她細心做了皇上未必用得上,反正以她的手藝,敷衍著做出來的都已經很好了。
“臣妾沒有。”
她還是否認了。
嗯,皇上的麵子還是要給的。
皇上對此仿佛也不是很在意,拉過她的手,就在手背上拍了拍,道:“瞧著你用的衣料,還是朕賞給你的蜀錦。”
“你自己舍不得用,都留給孩子了。”
“嗯。”
安陵容頷首,認真道:“做額娘麼,自然是想著把最好的東西留給孩子的。”
皇上聞言點頭,眼神稍稍恍惚了一下,他看著遠處,忽然道:“很晚了。朕今晚,就在你這裡歇息吧。”
嗯?
安陵容察覺到,皇上仿佛有些心事。
她沒問。
因為她知道,能讓皇上流露出如此神色的,多半隻有那一個人了。
翌日,恰逢皇後邀請眾人去景仁宮裡賞花的日子。
一大早的,杏兒還幫著安陵容梳洗打扮呢,就喋喋不休地說起了昨天晚上發生的事情。
原來,昨晚皇上是翻了福常在的牌子是不假。
隻是人都送到養心殿了,富察貴人那兒又說身子不舒服,將皇上給請了過去。
皇上在養心殿批閱了一整天的折子了,本來就身心俱疲,也是想著福常在向來溫柔體貼,這才翻了她的牌子。
結果又勞累往富察貴人那兒去。
誰料,一見著富察貴人,富察貴人就對他大吐苦水,將白日裡遇見安陵容,又被安陵容身邊的杏兒衝撞的事情添油加醋說了。
她一邊說,一邊嚶嚶哭泣道:“臣妾有孕在身,柔貴人也不念在龍胎的份上對臣妾稍稍好些。”
“她這般,實在是太飛揚跋扈了!皇上,臣妾被她氣得心口疼……”
訴說完衷腸的富察貴人,滿心期盼等待著皇上能安慰她幾句,同時能夠狠狠責罰安陵容!
然而。
皇上卻是冷冷拂開了富察貴人的手。
“你若是能安分些,就不會有這些事了!你身子不適,就叫太醫來看,朕又不是太醫,不會治病!”
丟下這句,皇上就走了,往延禧宮去了。
彆人不知,他是知道的,安陵容也是有喜的,富察貴人輕狂,想來事情必不是那樣。
他隻覺得,受委屈的那個人,說不準是安陵容。
誰知過去一看,那個堅毅有氣性的女子,卻是眉眼溫柔地坐在貴妃榻上,為他們的孩子做襪子。
歲月靜好呀。
莫名的,皇上心裡就浮現出了這樣一個詞來。
這樣令人愉悅的場景。
他,是很多年都不曾擁有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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