顯然。
這些人但凡稍稍留心一些邊上這兩位主子的動靜,都是聽見了的。
安陵容閉了閉眼睛,深深吸了口氣。
看來,福貴人是覺得“到時候”了呢。
安陵容與華妃日漸不睦,已是勢同水火的局麵了,今日慈寧宮裡的事情之後,安陵容甚至還提及了年羹堯,華妃更是不滿。
現在,福貴人抖出這件事來,便能徹底激怒華妃!
要是華妃能對安陵容做些什麼就好了呢。
安陵容七個月的肚子,指不定就早產了,到時候兩敗俱傷,豈不是大快人心?
安陵容都能猜到福貴人的險惡用意了。
“我當日,也隻是路過罷了。”
安陵容心知,再否認也是無用,索性福貴人不想她好,她也不介意揭一揭福貴人的傷疤。
“說來,你也太不當心了一些,怎麼就落水了呢?真真是驚險呢。不然你要有什麼,送你去伺候華妃娘娘的皇後娘娘,豈不是十分痛心?”
“還有那宮女素琴,從前也是和你一起伺候皇後娘娘的人,相識多年了,竟也能做出那種事情來害你小產!”
“唉,我也是被身邊之人背叛過的,這種滋味不好受。”
“福貴人,你仔細一些吧,以後貼身伺候的人,要謹慎挑選才是。”
一口氣說完,安陵容幾乎是看見福貴人的臉色,一點點蒼白了下去。
她若是落水死了,皇後會十分痛心?
那可未必!
再者……
福貴人小產的事情,在半月前也已經查出來到底是怎麼回事了,正是福貴人的貼身宮女,素琴害的。
福貴人有喜,照理來說自然是不方便伺候皇上的,但是福貴人偏偏不肯讓身邊的人代為伺候。
素琴說,皇上幾次打量她,眼神裡都是帶著些喜歡的,福貴人卻一點機會都不肯給她,叫她沒有機會也成為這宮裡的小主!
恨上心頭,素琴這才借著出宮采買東西的機會,弄來了那些麝香和蜜蠟,調包了福貴人戴在手上的那一串!
既然福貴人斷了她成為小主的希望,那她也要叫福貴人後悔,叫福貴人失去孩子,備受冷落!
這事兒,宮裡現在是人儘皆知了,皇上曉得以後,便下令將這個素琴杖斃,又安撫了福貴人一番。
當時這消息傳到安陵容耳朵裡頭的時候,安陵容就知道,這素琴,多半是推出來頂罪的罷了。
一個小小宮女,真有這麼大能耐?
不然這件事要是再深追下去,可就要牽連到皇後或是華妃身上了,引起後宮動蕩不安,皇上哪怕知道不對,也睜隻眼閉隻眼就過去了。
但安陵容知道,事情的真相,福貴人是清楚的。
恐怕整件事,都是淳貴人、福貴人和皇後的一出好戲罷了,皇後親手安排的苦肉計,叫福貴人落胎,再借淳貴人揭發安陵容!
謀害嬪妃龍胎,那麼安陵容的下場必不會好!
哪怕她能平安生產,估摸著也永遠看不見孩子長大了。
偏偏事與願違。
皇後偷雞不成蝕把米,福貴人失了孩子,心中指不定怎麼埋怨皇後呢,甚至很可能皇後一開始提出這件事的時候,福貴人心裡就是不樂意的。
由此安陵容也能看出來,皇後實在是不能容忍有人在她的眼皮子底下懷上龍胎的呢,哪怕是她親自扶持的福貴人,也是不行的。
“……”
福貴人沉默了。
安陵容看著她腮幫子一直用著力的樣子,就知道她恐怕牙齒都要咬進牙齦裡了,恨得不行。
但福貴人又能如何呢?
違抗皇後嗎?
那是絕對不可能的事情,她一旦稍露出幾分不受皇後控製的苗頭,下場還不知道會怎麼樣呢!
“到景仁宮了呢。”
安陵容停住腳步,看了看這輝煌燦爛的牌匾,含笑道:“有福貴人你作陪,這一路仿佛也不那麼漫長了。”
“就是可惜,你已經到了地方,咱們二人是要分道揚鑣了,早些回去吧。”
福貴人也頓住了腳步。
她看著這格外熟悉的牌匾,心中再是抗拒,卻不得不進去。
抬腳時,福貴人往安陵容的方向看了一眼,她逆著光,背影漸漸拉長了,小心翼翼扶著肚子的模樣映入眼簾,福貴人隻感覺格外刺眼。
憑什麼!
不甘在心中咆哮,福貴人在走進景仁宮時,一張臉已經徹底扭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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