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嬛近來心情是有些不太好的。
前朝事多,她父親與張廷玉聯合著彈劾了年羹堯,分明都證據確鑿了,皇上卻選擇了包容年羹堯。
弄得不少官員們“察言觀色”的,排擠她父親。
後宮中,華妃也屢屢給她使絆子,她費心化解之餘,這陣子,她常去禦花園中走動散步,又多次遇上了淳貴人。
淳貴人見著她,仍是從前那一副天真無邪的模樣,想與她多說話。
甄嬛每每都有意敬而遠之,但……
也不曉得是不是她多心了,還是月份逐漸大了,她聞得多了淳貴人身上的香味,總會感覺不太舒服。
再者,前幾天的某個夜晚,她在碎玉軒外,見到了果郡王。
果郡王對她說,不必為了甄遠道的事情而過分憂心,年羹堯囂張跋扈,皇上不是不知道,遲早是會有動作的。
這些事,甄嬛並非不知,但她看著果郡王認真的語氣,安撫她的誠摯眼眸,再聽果郡王笛音中的情愫,她……
她是擅音律之人,那情愫陡然一聽,直叫人覺得心驚肉跳,不敢細想!
這會兒。
安陵容見甄嬛臉色不好,柔聲問道:“莞姐姐是近來沒休息好麼?瞧著稍稍有幾分憔悴呢,可是孩子在肚子裡愛鬨?”
“……”
甄嬛默了默。
陵容心細如發,還真是什麼都瞞不過她的眼睛,但那些事……甄嬛猶豫片刻,道:“不過都是些前朝後宮的瑣事罷了。”
“我肚子裡這個孩子,倒是乖巧得很,不怎麼鬨騰呢。”
安陵容聽著甄嬛的解釋,便點點頭,並也不曾多想。
甄遠道和年羹堯不對付的事情,早就人儘皆知了,所有人隻看著皇上臉色,還有年家勢力行事,甄遠道的日子確實是不怎麼好過的。
略琢磨一下,安陵容念及以後年家的下場,便柔聲安慰道:“沒事的。日久見人心,甄大人乃股肱良臣,皇上不會不知道的。”
“嗯。”
甄嬛頷首應了,轉頭又說起彆的事情,不過安陵容看著甄嬛仿佛一直心不在焉的模樣,也隻能在心中默默歎口氣。
這些事,她原也幫不上甄嬛什麼的。
想來甄嬛最近也是煩心這些事情,這才有些沒休息好,憔悴的吧?
養心殿偏殿的宴廳裡,三人到的時候,大多嬪妃都來了,正三三兩兩的聚在一起說話呢,瞧見門口有動靜,便望了過來。
一看見是安陵容她們三個,華妃率先就收斂了笑意,表情變得冷冷的,敬妃則是與欣常在一塊兒,過來給她們打招呼。
“幾位妹妹來了,快都先坐下吧,皇上還沒來呢,咱們隨意聊會兒,也不必拘束什麼的。”
敬妃說著,便問起安陵容和甄嬛的孩子。
“時間過得真快,一轉眼你倆的肚子都這麼大了呢。昨個兒欣常在還做了些鞋襪想送給你們,但沒做好,還拿來給我想叫著幫忙改改針線。”
敬妃含笑,說起些家常來,又道:“可我那手藝真真是不好,結果我倆折騰了大半宿,白白浪費了上好的料子呢。”
欣常在一聽,也跟著笑了,看向安陵容和甄嬛就道:“也是我手笨,白瞎了那好料子。還好隻是拿來做鞋襪的,浪費得也不多就是了。”
“呀。”
安陵容一聽,心知欣常在位分不高,這些年皇上對她的寵愛也漸漸淡了,能舍得拿出好的衣料給她的孩子做衣裳,實在是不容易的。
“欣姐姐哪裡的話!下回要是哪裡沒做好,拿給我就是了,我幫你改改,再給孩子穿!”
安陵容笑著說完,欣常在忙不迭道:“這哪裡好意思呢,做給你的東西,還要你來操心!”
“哪裡的話,姐姐都舍得用頂好的料子了,左不過都是給我自己孩兒穿的,我改改針線,倒也沒什麼,還能白白得欣姐姐的好料子呢。”
安陵容如是說著,欣常在一想,倒也跟著笑了。
欣常在自是舍得的。
旁人總說她豁達隨性,唯有她自己記得,當初餘鶯兒刁難之時,是安陵容站出來幫她擋了一陣風雨的。
幾人聊了一陣,外頭就有內監通報,說是皇後來了。
“皇後娘娘萬福金安。”
嬪妃們立時停下各自的議論,紛紛朝著門口皇後所在的方向服身行禮,安陵容月份大了,服身有些勉強,隻能被杏兒扶著才稍稍好些。
“不必多禮,都起來吧。”
皇後雍容端莊,受了這一禮過後,頭一個的就看向安陵容與甄嬛,眼睛略微眯了眯,唇角仍是溫和的笑容。
“兩位妹妹有孕在身,怎麼也跟著行禮呢!剪秋,快命人拿兩個迎枕過來,將莞嬪、柔貴人的座位都鋪得軟和一些!”
皇後放緩了語氣,繼續叮囑道:“也叫禦膳房的注意她們倆的菜色!該忌口的,千萬彆疏忽了才是。”
大庭廣眾之下。
這些事,皇後本可以在開宴之前就吩咐底下人準備好的,現在這麼一說,所有人的目光就又看了過來,帶著不善。
而這時。
跟著皇後一同進殿的淳貴人也高高興興來到安陵容與甄嬛麵前,柔聲道:“有些日子不見莞姐姐與安姐姐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