昌嬪微微一笑。
那笑容,看不出喜怒來,隻是慢悠悠的,揚了揚聲音道:“柔嬪這事兒,辦得倒是乾淨利落。”
她說著,又回眸瞧一眼貞貴人、祺貴人等人,說道:“敢在宮裡胡亂說這些的,就該是這麼一個下場!”
比起安陵容方才的嚴厲,昌嬪的氣勢反而更足一些。
祺貴人眼中閃過一絲不滿,但礙於昌嬪身份,咬咬牙也就隻能將頭給低下去了。
恰在此時。
皇上和皇後回來了,瞧出氣氛不對勁,皇上就問道:“這是怎麼了?朕仿佛瞧見,有人把康答應抬出去了?”
“方才……”
祺貴人做出一副“被嚇著”了的模樣,立時就把剛剛發生的事情都說了,仿佛是想要告訴皇上,您瞧,安陵容心真狠!
皇上果然稍微有些意外,看向了安陵容。
“柔嬪有孕在身,脾氣難免大一些。”
皇後卻在這個節骨眼兒上先開口了,拉了拉皇上,顯露出她的雍容大度來,說道:“康答應也真是。”
“好好的,說這些晦氣的事情做什麼呢。不過皇上……這幾日,宮裡流言蜚語是多了些,臣妾會好好調查的。”
說著,皇後又看向諸位嬪妃,提點道:“你們也該學學柔嬪了。既能為皇上誕育子嗣,更能在這種時候站出來處罰康答應。”
“敬妃,你也是有六宮職權在手上的,可不能白白浪費了,知道嗎?”
敬妃驟然被提及,忙有些惶恐地起身服了服身,恭恭敬敬道:“是臣妾的不是,臣妾謹記皇後娘娘教誨。”
皇後一番言語,表露出她的寬宏大度,又挑撥了是非,安陵容不免抿了抿唇。
好在敬妃偷偷看她一眼,示意她安心些,就是昌嬪那兒,稍微有些不悅,瞟了安陵容一眼。
像是覺得,方才她在認真祈福,懶得搭理康答應,卻讓安陵容出了這樣的風頭。
這種事,本該是她昌嬪來做的。
畢竟可以立威。
外頭,偶有康答應被責打的聲音傳過來,皇上聽了幾耳朵,不免蹙眉搖頭道:“從前瞧著她,是個爽利性子,心思也簡單些。”
“如今看著,卻是有些不濟了。蘇培盛,傳朕旨意,往後三個月,都不必再呈康答應的綠頭牌了。”
蘇培盛眉毛低眉順眼頷首應了,心裡自然知道這是皇上有些厭棄了康答應的意思,三個月不能侍寢,往後估摸也很難得寵了。
“是。”
蘇培盛應下,就遞眼神給小夏子,叫他去準備了。
燒過紙元寶後,安陵容有些疲憊,她本來就懷著身子,皇上便叫她早早回清涼殿休息去。
“晚些時候朕再過來看你。”
皇上語氣溫柔,安陵容也柔聲應了,帶著瑾妤,就回清涼殿去。
跪了一個下午,那屋子裡燒紙燒得也是烏煙瘴氣的。
饒是這個季節圓明園中荷花開得極好,池中的錦鯉一隻隻也是白白胖胖,遊來遊去的十分可愛,安陵容也沒什麼興致看。
瑾妤倒很喜歡這些錦鯉。
站在池子邊上,手舞足蹈的不肯走。
安陵容無法,隻能回頭對著杏兒道:“回去拿一些魚食過來吧,這孩子,天這樣熱,還要站在太陽底下看魚。”
杏兒剛想答應。
誰知先前還興致勃勃看魚的瑾妤卻站直了身子,拉了拉安陵容,小聲道:“額娘,回家了。”
嗯?
安陵容一怔。
瑾妤已經往前走了兩步了,回頭看安陵容還沒跟上,又走回來拉住安陵容,重複道:“額娘,回家了。”
“額娘,要休息!魚魚,下次看!”
瑾妤努力地表達了她的意思。
安陵容心中生出一絲感動來,寵溺地摸了摸瑾妤的腦袋,邊上杏兒同樣也是一臉興奮的模樣。
“咱們公主這是體貼娘娘呢,公主真好。”
甚至都要哽咽了。
“……”
安陵容看著杏兒這副樣子,隻感覺哭笑不得,不過她雖然神色平靜,心裡的高興與感動,卻和杏兒是一樣的。
這就是她的小棉襖呀。
回到清涼殿時,安陵容才牽了瑾妤的手進屋子,屋內一個擦拭香爐的宮女不知怎的冒冒失失的,手一滑,就把案上擺著的小香爐打翻掉在了地上。
“啪嗒。”
清脆的一聲,安陵容始料不及,心頭驚了驚,抬頭才看清楚到底是怎麼回事。
她不免蹙眉。
這個時辰,這宮女怎麼進來擦香爐了?
“真是冒冒失失的。”
杏兒見著她如此,不免嗔怪道:“小蝶,你收拾一下,先出去吧,不必再進來打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