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瀾依當晚去找了楊小芸。
具體發生了什麼,安陵容不清楚,隻是聽陪同著的杏兒回來提起這件事的時候,說葉瀾依回圓明園時,有些失魂落魄。
“葉瀾依本想帶著芸答應離開的,芸答應說,事已至此,她們不能逃,不然就會牽連家人。”
杏兒古怪地笑了笑,又道“可是後來,葉瀾依提了好些能解決這事兒的法子,芸答應還是不曾同意。”
“最後芸答應煩了,反問葉瀾依,若是你,會不會放過這個能改變命運的機會。”
“葉瀾依愣了愣,這才意識到什麼,沒再和芸答應多說,隻是看著她,說著往後若遇到事情需要她幫忙,差人告訴她一聲,便回了圓明園。”
“……”
安陵容聽完,搖頭笑了笑。
她大約能想象的出來那會是個什麼樣的場景。
這世上,沒人能叫得醒一個裝睡的人,葉瀾依不行,安陵容自然也是。
“如此也好。”
她想,既然楊小芸是自願,她心中的愧疚多少也能緩和些,隻不過,往後再做這種要乾涉一個人命運的事情的時候,她得小心一些了。
不然……
若楊小芸真是個對她未婚夫矢誌不渝的女子,麵對皇上突如其來的旨意,還不知道會做出什麼樣的事情呢。
又這麼過了幾日。
伴隨著楊小芸的得寵,宮裡不免怨聲載道起來,自然是因為馴獸女的出身太過低賤,昌嬪對此十分不滿。
連帶著病剛剛好起來些許的太後都將皇上叫去慈寧宮,叮囑皇上要好好保養身子,不可沉迷於女色。
皇上滿口答應之餘,提了甄嬛的事。
“她有孕了。”
皇上麵上帶笑,難得的語氣十分緩和,對著太後,慢慢道“嬛嬛從前太過於倔強,如今甘露寺三年,性情倒是柔順了不少。”
“她知道錯了,朕看著她憔悴也實在是心有不忍。現在她懷有身孕,總不好在外頭生產。朕想著,接她回來。”
太後大驚。
“什麼!?”
她並不知皇上這些日子去了甘露寺的事情,現在驟然聽說,又曉得了甄嬛還有了孩子,心下不免覺得,定是甄嬛狐媚!
“太後……”
沈眉莊見勢不妙,忙規勸幾句,從孩子處入手,勸道“嬛兒再不好,總歸有了皇上的孩子。”
“請太後哪怕是看在孩子的麵子上,也讓她回來吧。”
“更何況,宮裡如今……”
沈眉莊說著,瞧一眼皇上,頓了頓,自然是想說宮裡烏煙瘴氣的,昌嬪惹了皇上不快,安陵容又被禁足,皇上身邊無人伺候,竟讓馴獸女都混到皇上身邊了。
與其如此,還不如讓甄嬛回來呢。
好歹甄嬛品行如何,太後也是知道一些的。
“……”
太後果然默了默。
她沒好氣地看一眼皇上,歎息一聲,便道“看在孩子的麵子上,哀家也沒有辦法。隻是這樣大的事情,哪怕皇後眼下身子不好,你也該和她商量一下。”
太後鬆口,皇上格外高興,又在床榻前陪著說了好一陣子的話,這才往景仁宮去了。
十分罕見的。
皇上在景仁宮裡,瞧見了芸答應。
“你怎麼在這兒?”
芸答應生得嫵媚,容色也更偏甜美,倒不似葉瀾依那樣的英姿颯爽,唯有在馬背上時,有幾分灑脫之意。
皇上對她,其實不過爾爾,隻是芸答應性子好,頗懂一些鄉野之間的趣事,對於皇上而言,也是新鮮的。
就是後宮妃嬪都不大待見芸答應,使得皇上有些頭疼。
不曾想,皇後倒肯讓芸答應來她跟前請安。
“皇後娘娘說,臣妾初入宮中,對於規矩還不甚熟悉,怕伺候不好皇上。”
說到這兒,芸答應臉色微微一紅,又道“好在皇後娘娘讓剪秋姑姑教導臣妾,臣妾也想多跟著皇後娘娘學一學,但求讓皇上滿意。”
“芸答應很聰慧。”
皇後坐在一側,難得今日氣色還算不錯,對著皇上就笑道“她肯用心,臣妾也很高興。”
“皇上難得過來,是有什麼事情麼?”
難得過來,是有事麼?
皇後看似得體的一句問話,倒讓皇上心中多了幾分歉疚,再看皇後時,不免放緩了語氣,道“你病了許久,朕過來看看你。”
“臣妾無礙。皇上政務繁忙,臣妾是該體諒的。”
帝後二人便這麼假惺惺地寒暄著,不過幾句話的工夫,皇上又覺得皇後太過於賢德的模樣似乎也無甚意思,這才提起了甄嬛回宮的事情。
“莞字不好,從前生出許多波折來。便取個‘熹’字,為光明燦爛之意,皇後以為如何?”
皇上心中早已打定了主意。
他要給甄嬛抬旗,抬滿洲上三旗鈕祜祿氏,還要為她改封號,修繕永壽宮給她居住,於四月十七那日,以半幅皇後儀仗,風風光光迎回宮裡來。
皇後心中駭然,麵上卻是不顯山不露水的,維持著她那“不得已”的賢惠,讚同了皇上的提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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旨意很快曉諭六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