浣碧歪了歪身子。
她麵容沉靜,臉上毫無波瀾,哪怕是活了兩輩子,早已看透了人心的安陵容,也難以揣度出此刻浣碧在想什麼。
“甄嬛。”
她勉強放開了扶住她的人的手,走到甄嬛麵前,緩緩跪了下來,朝著甄嬛,磕了一個頭。
誰也不知道她磕這個頭到底是什麼意思,安陵容也來不及細想,就聽浣碧,緩緩說了起來。
溫家與甄家是世交,溫實初也時常來甄府走動,甄嬛格外信賴溫實初,除了他,彆的太醫幾乎不相信。
剛入宮時,甄嬛病來勢洶洶,也唯有溫實初敢給甄嬛診治,悉心調理甄嬛身子,可謂是無微不至。
而後,甄嬛得寵,溫實初仍全心全意照料。
說到這兒,浣碧頓了頓,深深看一眼甄嬛,道“那次,娘娘被富察氏所傷,早產生下雪魄公主。”
“溫太醫急得在碎玉軒外來回踱步。奴婢沒見過什麼男子,但他當時眼眶紅紅,可見是十分關心熹貴妃的了。”
浣碧又說了些。
來來去去,無非是關於溫實初對甄嬛有多好的。
“果然!”
聽到這裡,祺貴人臉上已是露出了鄙夷的神色,口不擇言道“這麼看來,溫太醫還真是看重熹貴妃的孩子呢。”
“不知道的,還以為溫太醫才是孩子生父,那樣焦急地等在外頭,成何體統!?”
話音才落。
殿外,皇上進來,直接一巴掌就打在了祺貴人的臉上。
“賤人,胡說!”
皇上怒不可遏,祺貴人震驚不已,同時又十分不忿,咬牙繼續告發,要人回到儲秀宮中,將靜白帶來!
“聽說溫實初幾乎日日都去甘露寺探望熹貴妃,後來熹貴妃搬去淩雲峰,想來二人更是如做了夫妻一般,日日都在一起了!”
汙言穢語,難以入耳。
安陵容搖頭,歎了口氣。
不過她知道。
這一次,靜白是來不了的了。
想著,不出片刻,外頭就有人說,甘露寺的姑子來了。
祺貴人高高興興回頭,看見一個陌生的姑子以後,便怔住了,蹙眉問道“你是誰?”
來人,正是莫言。
甄嬛也愣了愣,倒是莫言,先行了一禮,又給甄嬛打招呼道“貴妃娘娘,許久不見了。”
“不知近來您手上的凍瘡發作得可還厲害麼?”
二人敘話幾句,皇上也詫異於莫言為何會知曉甄嬛的手冬日裡會長凍瘡,莫言便解釋一番,甄嬛在甘露寺裡過的到底是什麼樣的日子。
“可見……”
安陵容聽完,也忍不住唏噓道“哪怕臣妾顧念姐姐,時常派人送些東西過去給姐姐,姐姐的日子,還是這般苦。”
“這不是您的錯。”
莫言聞言,雙手合十念了一句法號,又道“當年貴妃娘娘落難,不少人都避之不及。能差人來探望,已是不易了。”
“你是誰!?”
祺貴人實在是聽不下去了,事情發展得怎麼跟她想象中的不太一樣,又問道“靜白呢?她在哪裡?”
莫言不答,安陵容則是看向祺貴人,緩緩問道“怎麼?你搜羅了這麼些人來,就是為了誣陷姐姐的麼?”
“靜白來不了了。她是什麼樣的人,你心裡沒點數麼?早晨衝撞了本宮,已是被本宮打發去慎刑司了。”
“你,你……”祺貴人怒不可遏,她咬著牙,終於是心一橫,撲通一聲跪在地上,朗聲道“皇上,您一定要相信臣妾呀。”
“臣妾對您忠心耿耿,熹貴妃這個賤人卻迷惑、背叛您。甚至還和溫實初在甘露寺生下孽種!”
“皇室血脈豈容混淆,一定要滴血驗親才算完!”
皇上還是動搖了。
終究,在他心裡,哪怕他覺得他寵愛一個人,也敵不過猜忌。
可惜。
早知皇後會做出什麼勾當的安陵容,早在皇上一巴掌打到甄嬛臉上之前,就劃破手指,滴入了那一晚動了手腳的水中。
溫實初立即發現端倪,說明那水中被加入了明礬的真相。
“朕記得,為求公允,這一碗水,是皇後你親自命人準備的,是吧?”
皇上回頭,看向皇後。
皇後麵如死灰,幾近絕望地看著皇上,道“臣妾準備的水,絕對沒有問題!臣妾已經是皇後了,為何還要陷害熹貴妃?”
“是啊,已經是皇後了,還有什麼不滿足呢。”
安陵容似笑非笑,直言道“如今,皇後娘娘您一手提拔的芸常在,不是也有了身孕嗎?”
芸常在嚇得縮了縮。
自皇上來了,她就不敢再亂說話了,現在安陵容提起她……
她不是不知道皇後的心思,皇後要她腹中孩子,將來若真能生下來,皇後必要去母留子,可她又有什麼辦法?
她隻能依附於皇後。
不!
芸常在看著安陵容打量的眼神,意識到了什麼。
“皇上,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