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肉被撕裂拍擊的悶響後,白狼重重跌落在地,氣浪掀起來的碎葉在空氣中翻卷。
這一巨變讓聽從狼王命令圍攻夏天和大白的群狼都紛紛側目,看著重傷倒地的狼王麵麵相覷,攻勢不由遲緩下來。
夏天反應及時,立刻趁機衝出了包圍圈!
她目光在果宓被血泡得看不出原樣的耳朵上流轉了一圈,給她遞了個眼神,帶著大白朝著鮭魚和魚骨叫聲傳來的方向頭也不回地奔去。
果宓看著她離開,心頭微鬆,後退半步,氣喘籲籲地垂頭,居高臨下地看著躺在地上的白狼。
那一身潔白無瑕的皮毛如今色澤暗淡無光,沾滿了草液塵土,一綹一綹凝結在一起,右邊臉龐糊滿了暗紅色的血液,眼眶凹陷,左後腿不自然地彎折著,深可見骨的爪印遍布其上。
果宓剛剛那爪子沒有拍斷它的腰,卻拍斷了它的腿。
哪怕狼狽至此,白狼的下巴還是不屈地高高昂起,依舊桀驁不馴永不低頭,隻是那僅剩的一隻瑩綠色的眼睛裡浮著一絲驚異不定和愕然。
果宓怔怔看著它,準確的來說是在看白狼緊咬著的嘴邊銜著的那一塊帶著白毛模糊成一團的肉塊,腦子又開始混沌起來,耳邊一片嗡鳴。
不知道是不是耳朵上傷口流下的鮮血,順著毛發淌進了眼睛裡,讓她看到的整個世界都沉入了血色之中,就連白狼都被染的血紅,開始晃動重影起來。
白狼錯愕地看著眼前的這頭熊,她明明能夠一爪拍斷它的腰椎,至它於死地,偏偏在最後一刻……
這是想要放它一條生路?隻是為什麼,憑什麼?!
野獸,也會有惻隱之心麼?
白狼在這一瞬間深陷於扭曲和震驚之中,一時不知道是該感到恥辱,還是該慶幸自己劫後餘生。
它懷疑地看著果宓,猜測著這頭熊又或者隻是一時興起的惡趣味,不想那麼快趕儘殺絕而已。
果宓朝著白狼走了兩步,意料之中見它把自己亮出了獠牙,殘了一條腿還是威勢不減,眼神憤怒又警惕,不見一絲感激。
這是正常的,總歸她也不是因為不忍心才沒有痛下殺爪。
隻是現在白狼瞎了一隻眼又殘了腿,就是她什麼都不做,它能不能活下去也是未知。
“這樣就已經夠了,足夠了。”
果宓在心裡暗暗說道。
於是她停下走向白狼的腳步,轉過頭,後退了兩步。
可白狼不甘心,哪怕是死,它也本該帶著自己的驕傲葬身北地,而不是像現在這樣滿身狼狽苟延殘喘,被迫接受施舍。
看著那頭熊漸行漸遠的背影,白狼深覺遭受了愚弄,呲著那一口閃著寒光的利牙,拖著殘腿重新擺出攻擊的架勢。
餘下的狼有些搖擺不定,不安地在旁邊觀望著,最後才三三兩兩跟在它身後,同樣擺出撲咬的架勢,隻不過氣勢低糜許多,更像是麻木追尋頭狼的呆滯行動,
果宓回過頭,眼見那群狼不依不饒,耳邊突然隱約傳來小熊的呼救聲,極度的不耐湧上心頭。
她眼底一片冷光乍現,神色陡然變得尖銳起來,瞳孔染上了一層濃重的血幕,微微張著嘴,腥熱的氣息噴吐而出,化作意思淺白的霧氣,眨眼就化進周圍的濃霧中。
白狼對上她的眼睛,總覺得像是換了頭熊,平白感受到一股涼意,身後低垂著的長尾有些僵直。
狼群的精力早已經被消耗殆儘,其餘的狼不想再麵對一頭眼含殺意的熊,已經心生退意,嗚咽聲不斷響起,個彆的狼前爪扒了扒草地,塌在在身後的尾巴甩了甩,眼巴巴地去看頭狼。
族群無聲的催促在逐漸動搖白狼的堅持,它清楚地知道狼群已經在對它不滿,可它仍舊頂著壓力,遲遲不肯退去。
隨著僵持之下,果宓最後一點耐心就像是口中呼出的熱氣,須臾不見。
然而就在第二次衝突即將一觸即發時,朦朧的霧色中又出現了另一個龐大黑影,下一秒便破霧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