士晟看見春妮走進豆腐房,並沒有像往常一樣笑嘻嘻的和他打招呼。
而是一臉焦急的奔著裝豆漿的大缸去了。
士晟有些奇怪,都還沒開始拉磨,她緊張大缸乾什麼。
正思忖間,春妮急忙掀開了大缸蓋子。
然後就像看見了什麼讓她極其傷心的事一樣,哭了起來。
士晟好奇心起,放下手上的活,兩步來到春妮跟前。
低頭一看,熟睡的井馥就這樣出其不意的映入了他的眼簾。
昨天井馥丟了,井家大院沒有一個人不知道。
士晟當然也知道這件事,但他萬萬沒想到,這個小丫頭竟然敢獨自一人在豆腐房過夜。
還能睡的這樣死。
井馥昨夜幾乎沒睡,實在困急了。
她又怕自己睡著了,被人發現,更害怕吱吱亂叫的老鼠,所以才鑽進大缸裡。
士晟來的時候,她才睡實,從裹腳的那天開始,她就沒有睡過一個好覺。
一旦睡實,怕是打雷都不會醒了。
井馥睡著了,不再掩飾自己的情緒,眼角上還掛著淚滴。
看春妮的樣子,她一定知道這件事。
士晟來不及責備春妮,急忙彎下腰,把井馥從缸裡抱出來。
井馥的身上冰涼,沒有一點熱乎氣。
八月的天,白天很熱,到了晚上,也是充滿涼意。
士晟把井馥放在柴堆上,脫下自己身上的衣衫,蓋在她的身上。
“爹,我不回奶奶那裡!”
井馥迷迷糊糊的睜開眼睛,看了一眼又閉上了。
眼前模糊,可能是睡夢中錯把士晟當成三少爺了。
也或者她根本就沒醒,隻是說夢話罷了。
士晟把井馥安置好了,先去把房門關上。
關上房門,屋裡會暖和一點。
自從春妮來豆腐房以後,士晟從來沒光過膀子,今天為了井馥,他也顧不了那麼多了。
關上門以後,士晟拉過春妮,走到離柴禾堆較遠的地方。
“是你把二小姐藏在這裡的?你是不是沒事找事?身上的傷才好幾天,又皮子癢了?”
春妮覺得,士晟哥這次是真的生氣了,他從來沒有這麼嚴厲的訓斥過她。
就算是活乾的不對,他也總是輕聲細語的告訴她。
春妮一直以為,士晟不會發火,沒想到他生起氣來,也這麼凶。
“不是我藏的,我沒藏,是她自己跑到這裡的!”
春妮小聲為自己分辯,也不是非要分辯,明明自己說的就是事實。
井馥確實是自己跑來的。
“她在這的事,你為啥不告訴老太太?她要出了啥事,夠你死幾回的。”
士晟雖然話說的凶狠,但語氣已經明顯的緩和了不少。
“天亮了,把她送回去!”
說完,士晟準備接著乾活去了。
哪知剛邁出一步,就被春妮一把抓住了手腕。
“士晟哥,彆把她送回去,她好不容易才跑出來的。”
“她隻在這藏兩天,她舅舅會來接她的!你就當不知道還不行嘛!”
春妮抓著士晟的手腕不停的搖晃,撒嬌耍賴。
有那麼一瞬間,士晟恍惚了。
春妮每天跟在他後麵跑來跑去,和他一起乾活。
讓他有一種錯覺,春妮也是一個大人。
完全忘記了,她也是一個犯了錯會用撒嬌祈求原諒的小丫頭。
士晟抬起胳膊,摸了一下春妮的頭發。
心裡歎息一聲,她還是太小了,有些事想不明白。
井馥畢竟是井家大院的小姐,老太太的親孫女,她犯了錯是可以原諒的。
但彆人就不一樣了。
這件事一但暴露,受責罰的不會是井馥,而是春妮這個替罪羊。
可這些話,即使士晟和春妮說,她也不一定明白。
士晟決定,等到井馥睡醒,就送她回去。
決不能給自己和春妮招惹麻煩。
春妮每天都在幾個少奶奶和老太太眼前轉悠,要挑她的錯,簡直太容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