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妮回到家裡,一直為自己成為一個真正的交通員感到高興。
不是因為龍五。
幾次執行任務,雖然危險,困難,但充滿挑戰。
每次任務完成,春妮的心裡都會充滿自豪感。
她感覺自己終於理解了龍家撇家舍業,投身革命的激情。
也理解了井五少爺這麼多年孤身在外,杳無音信。
他們不是淡泊親情,而是擁有更偉大的情懷。
經過這幾次送信的經曆,春妮深感自己的不足。
文化底子太薄弱,不認字是她的硬傷。
有的東西寫在紙上,她就無能為力,非要有人給她講清楚。
如果情況危急的時候,沒有人講解怎麼辦?
春妮決定,自己要學習文化。
白天沒事的時候,她就蹲在學堂的窗戶底下,聽裡麵朗朗的讀書聲,晚上回到井家大院,就用手指蘸水在桌子上練習。
美中不足的是,有時候先生講的聲音小,聽不清楚。
春妮已經瘋了這麼久,沒有人在意她了,就算她每天都會出現在學堂的窗戶底下,也不會有人懷疑。
而且她現在的語速,任誰也聽不清。
春妮還是和以前一樣,總是神不知鬼不覺的失蹤幾天,然後又突然出現在眾人的麵前。
冬天的時候,井魁曾經把春妮關起來,不讓她亂跑,怕她凍壞了,春妮就蹲在牆角幾天,不吃不喝,憔悴了不少。
井魁沒辦法,隻能任由她跑出去了。
井魁想起三叔曾經養在籠子裡的蘇雀,打開籠子,它們歡快鳴叫著衝上藍天的情景。
春妮和那些鳥一樣,向往自由,如果把她關起來,也許她會和那些鳥一樣,雖然有吃有喝,還是會死去。
於是井魁不再關她,任由她各處跑來跑去。
春妮在家的時候,井馥會強迫她洗澡,然後給春妮穿上自己的衣裳。
春妮也不拒絕,可每次她跑出去的時候,都無一例外換回自己的衣服。
井馥已經很久不上學了,這次非要吵著上學去。
雪梅哭笑不得,以前孩子沒出生的時候,井馥一直嚷著要看護弟妹,可孩子生下來,她才看了弟弟幾個月,又要上學去了。
多年隻有井馥一個孩子,對她,雪梅更偏愛一些,即便生了兒子,也沒有搶走母親對她的寵愛。
“還有幾個月,她就十四歲了,還上什麼學堂?過個一年半載,有相當的,都要找婆家了,你有那閒工夫,還不如教她些裁衣做飯!”
井連海對井馥上學堂的要求,頗不以為然。
雪梅停下手中的活計,笑著說:“你也知道,她還有一兩年就要找婆家,天堂的媳婦不如下地獄的閨女,在家的日子不多了,她想乾啥就讓她乾唄!”
自從有了兒子以後,井連海的性情更溫和了。
既然雪梅都這麼說了,他隻能長歎一聲,不再繼續說了。
井連海也知道自家閨女的倔脾氣,你越不願意讓她乾的事,她越要去乾。
於是井連海也不反對井馥去學堂了。
照井連海的推算,井馥也就是三分鐘的熱血,用不了幾天,她就不去了。
沒想到,她這一去,還真堅持住了。
不但每天堅持上學,回到家裡,還不忘溫習功課。
而且每次上學堂去,她都會給春妮換上乾淨的衣服,然後用手牽著她。
上課的時候,就讓春妮坐在她身邊的小凳子上。
更稀奇的是,春妮竟然十分聽話,乖乖的坐著,除了嘴裡小聲嘟囔和手不停的在自己腿上比劃以外,不吵不鬨。
要不是沒過多長時間,她又跑出去,幾天不見蹤影,而且回來的時候,又變得又臟又臭。
雪梅簡直都懷疑,她的瘋病好了。
由於春妮現在不再狂躁,雪梅也答應了井馥的要求,不讓春妮單獨一個房間,而是和井馥住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