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春妮的手接觸到烙鐵的一瞬間,立刻發出一聲刺耳的尖叫。
她的右手手掌心被烙焦。
春妮頻繁甩動著手掌,眼淚和鼻涕一起流了下來。
在這一刻,她慶幸自己是個瘋子,還能用尖叫和哭鬨排泄身體和心靈的雙重痛苦。
龐四舉著烙鐵再次靠近春妮的時候,她的眼中現出萬分恐懼的表情。
她用手肘拄著地麵,一點點的後退,直到退到牆邊,退無可退。
她才開始雙手抱頭,不停的尖叫。
看著春妮這個樣子,老康的心裡既難過又欣慰。
難過的是,春妮一個弱小女子也要遭遇這樣的酷刑。
欣慰的是,即便麵對這樣危險的局麵,她也能勇敢麵對。
春妮的表演恰到好處,正是一個瘋子該有的表現。
“叫?一會讓你叫個夠!”
龐四走到火盆前,把烙鐵隨手扔進火盆裡,然後拿起火盆旁邊的一壺開水,獰笑著一步步向春妮靠近。
他蹲下身,用左手捏住春妮的下巴,右手把水壺高高舉起。
“水!”春妮發出微弱的聲音,向那壺水伸出手。
“張嘴,給你水喝!”
龐四湊近春妮,聲音輕柔,好像哄不聽話的孩子。
春妮把烙焦的手緩緩的舉起來,痛苦的咧了一下嘴,然後聽話的張開嘴。
春妮感覺整個口腔裡一陣燒灼感,便再也叫不出聲音了。
井連波饒有興趣的看著她,臉上帶著淡淡的微笑,其實心裡焦躁不安。
但他又不能阻止龐四施刑。
龐四盯著渾身顫抖,痛苦到連嘴都閉不上的春妮,心裡疑慮:“她還沒準真是個瘋子!”
“這個女犯,看來得署長親自來審問了!現在抗日分子都這麼少了嗎?要用瘋子來湊數?怕是怎麼抓來的,還得怎麼放回去呀!”
井連波的話,讓龐四的笑僵在了臉上。
龐四是梁偽峰的親信,井連波的話他明白,這是諷刺梁偽峰辨人不明,連個瘋子都能抓回來。
彆看這個張井武(井連波化名)在警署是個文職,人也是書生模樣,但是後台很硬,和日本人都能扯上關係,就連署長都對他忌憚三分。
他的話,龐四自然是不敢反駁。
其實龐四也隻是想試試,這個女人到底是真瘋還是假瘋!
現在看來,署長可能真的抓錯了,這還真是個瘋子。
井連波慢悠悠的站起身,一句話沒再多說,直接出了刑訊室走了。
龐四開門喊了兩聲,立刻跑進來幾個人,把老康從柱子上放下來。
沒有了依靠,老康立刻一攤泥一樣癱倒在地上,然後被兩個偽軍架著胳膊拖走了。
春妮在滿身傷痕的老康眼裡,看到了一絲鼓勵。
隨後,春妮也被拖出那間刑訊室,這次沒有送去那間單獨的牢房,而是送到了另外一間牢房裡。
春妮粗略的掃了一眼,牢房裡一共五個女人,居然還有一個幾個月大的孩子。
春妮被扔在地上的乾草上,等到偽軍出去以後,幾個女人立刻圍了上來。
她們把春妮扶起來,不小心碰到了她的手,春妮立刻哆嗦了一下。
幾個女人開始檢查她的傷勢,除了手上的燙傷,沒有多餘的傷痕。
“快,給她點水喝!”其中一個三十多歲的女人說。
立刻有人跑過來,用一個掉了一大塊碴子的破碗裝了半碗水過來。
“趙大姐!給!”
春妮勉強睜開眼睛看了一眼,端水的是個小姑娘,看年齡一點也不比她大。
清純稚嫩的臉上寫滿擔憂和關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