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偉業頹廢了兩天以後,想起井馥,又重新燃起了鬥誌。
他堅信,隻要時刻尋找機會,總有一天,他能從這裡出去。
陸偉業在這裡過了半年之後,機會終於來了。
一九四四年七月十五日,這是一個值得陸偉業終身紀念的日子。
天還沒有大亮,悶雷響起,天邊一片黑雲滾動,預示著在不久的將來,就會有一場大雨。
果然過了一會,豆大的雨點劈裡啪啦的下了起來。
陸偉業還在睡夢中的時候,一輛卡車駛進了大院中。
哨聲響起,屋裡的幾個人急忙穿好衣服,到院子裡集合。
幾個人被押解到倉庫,不知道是什麼關鍵的東西,需要冒雨緊急裝車。
而且在清晨裝車,半年中也沒有過幾次。
陸偉業和平常一樣,把倉庫裡的東西放在肩膀上,然後踩著特彆光滑的木板,小心的爬上車,把東西擺放整齊。
雨越下越大,好像是誰用盆子直接從天上潑下來的一樣。
衣服早就被雨水打濕了,順著褲腳往下滴水,迎著風雨連嘴都張不開。
守衛的幾個大兵都被雨水澆的睜不開眼睛。
陸偉業的心臟咚咚跳得厲害,要不是有風雨聲做掩蓋,估計彆人都能清晰的聽見。
他覺得他等待已久的機會終於來到了。
就算冒死,他也要試一試。
失敗了,也隻是早死一年半載的,要是成功了,他就有機會去找井馥。
車裝完以後,陸偉業趁著兩個大兵上車檢查的時候,迅速的鑽進車底下。
他佝僂著身體,縮在底盤狹小的空間裡,雙手緊緊抓住卡車的下麵。
他的衣服上不停的往下滴水,但很快被大雨衝刷乾淨,留不下一點痕跡。
陸偉業像一隻壁虎一樣,緊緊的吸附在車子底下。
卡車啟動的聲音傳來。
陸偉業偶爾能聽見一兩聲人的嘈雜聲,但很快被雷雨聲替代。
卡車又一次停住了。
陸偉業知道,這是到了大門口,接受第二遍檢查。
出了這道門,他就逃出生天了。
他不敢大意,要不是他手臂的力量驚人,估計這會都從車上掉下來了。
終於聽到了沉重鐵門被緩緩拉動的聲音。
刺耳的吱嘎聲聽在陸偉業的耳朵裡,宛如天籟之音一樣美妙。
卡車駛出大門以後,探照燈的光線打下來,陸偉業發現,裝著電網的高大圍牆下麵,是一條三米寬左右的深溝。
剛駛出大門的時候,汽車行駛的速度很慢,但這時候,陸偉業不敢鬆手。
如果此時從車底掉下來,勢必被炮樓上的士兵發現,他將陷入萬劫不複之地。
卡車駛出了探照燈照射的範圍之後,猛然加速了。
巨大的顛簸差點把陸偉業甩下來。
他深知這個速度要是鬆手,受傷的可能性太大了。
九死一生逃出來,一定要做到萬無一失。
他就不相信,卡車沒有減速的時候。
雨越下越小,陸偉業已經感覺不到車底下有水流通過了。
又行駛了一會,卡車一個劇烈的顛簸以後,竟然停了。
陸偉業迅速落到地上,還沒來得及爬起來,耳邊竟然傳來激烈的槍聲。
他躲在卡車的輪胎後麵,趁著槍聲停歇的瞬間,伸頭往外看了幾眼。
槍聲是從路邊的密林中傳出來的。
陸偉業雖然不知道樹林中的人是哪路好漢,但秉承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的原則,他是極其希望樹林中的人獲勝。
卡車被前方一棵放倒的樹木攔住了去路。
卡車上的日軍立刻做出反應,機槍一通掃射,樹林裡當時沒有動靜了。
正當陸偉業心急的時候,幾顆手榴彈飛了過來,在汽車的附近爆炸。
但對縮在駕駛室裡的日軍和機槍,沒有造成任何影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