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妮在想,如果這些年,吳士晟和龍五一樣,都共同經曆那麼多,她會選擇和誰在一起?
想了很久,春妮終於想明白了,對龍五的感情從一開始,就和吳士晟不一樣。
自從十歲的時候,第一次看見龍五,她就覺得他整個人都閃著光。
他可以霸氣的掰斷邱強的手指,也可以耐心的教自己編螞蚱,還可以滿眼柔情的嗬護井馥。
最難的是拋家舍業赴國難,生死看淡。
男人就該是這個樣子,俠骨柔情。
對龍五,春妮從開始對他就是崇拜的。
但對於吳士晟,就是鄰裡大哥哥。自始至終,就沒有那種心跳的感覺。
最後,春妮得出結論,即便沒有龍五,她也未必會嫁給吳士晟。
幾年的革命工作,春妮的眼界高了,不再是那個懵懂無知,困在大院裡的井底之蛙。
但吳士晟在她最無助的時候幫過她,在她麵臨生命危險的時候,救過她的命。
這些恩情,她一輩子都會記在心上。
但這不是愛情,她的心是屬於龍五的,此生不會改變。
春妮擦了一下眼角的淚水,小心翼翼的把那封信折成長條狀。
然後劃亮了一根火柴,把信紙湊上去,看著它一點點的點燃,終於化為灰燼。
春妮站起身,重新去了老康的辦公室:“康叔,我想要一張信紙!”
老康抬頭看看她,嘴角帶起一絲笑意,她和龍五的事,老康知道。
是戰爭耽誤了兩個孩子的婚事。
“這批棉衣很快完工,還和以往一樣,由剿匪大隊出人押送,送到前線去。估計最晚不超過三天就會啟程!”
這本來是機密,不能提前透露給任何人,但老康還是和春妮說了。
春妮永遠不知道龍五下一刻會在哪裡,想要把一封信送到他的手裡,簡直太難了!
所以,老康想要幫幫她。
老康說完,從抽屜裡拿出一個稿紙本,從上麵撕下十幾張,然後又拿出一個信封,一並遞給她。
“留著慢慢用吧!”
老康不知道吳士晟的事,春妮也不想說。
她拿著信封和信紙,回到宿舍,關上門,把椅子搬到自己的床邊。
然後,春妮坐在床邊上,把信紙放在椅子上,從枕頭底下拿出鉛筆,開始給吳士晟寫回信。
筆尖點到紙上,春妮忽然不知道該怎麼寫了,隻是一個稱呼就把她難住了。
吳士晟同誌?士晟哥和士晟,無論哪個稱呼,她都覺得不合適。
春妮思考了一會,決定不寫稱呼了,反正也要親手交給他,有沒有稱呼都無所謂。
既然是拒絕信,春妮覺得越精煉越好,越乾脆越好。
打定主意,春妮開始寫起來。
“謝謝你那些年的關心和照顧,可是我的心裡已經有彆人了,我隻想嫁給他,請原諒,我還是讓你失望了!”
簡短幾句話,春妮反複看了幾遍,覺得自己把該說的都說清楚了。
她心裡的人是誰,吳士晟也知道。
檢查完以後,春妮把信紙疊好,放進吳士晟給她的那個信封裡。
老康給她的信封,她要留給龍五,難得有一次捎信的機會,說什麼都不能錯過。
她緩緩地伸出手,再一次拿起那支筆,當筆尖觸碰到紙麵時,卻像是被一股無形的力量阻擋住了,竟然一個字都無法落下。
一種難以言喻的委屈感如潮水般湧上心頭。這股情緒來得如此突然,以至於她完全沒有防備。
那些平日裡積壓在心底的思念和無奈,此刻全都彙聚在心裡。
不知不覺間,淚水已經模糊了雙眼。
一滴滴晶瑩的淚珠順著臉頰滑落,滴落在麵前那張潔白的信紙上。
一滴、兩滴……淚水越來越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