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士晟把緊攥著信件的手插進衣兜裡,他的手心都攥出了汗水。
站在院子裡很久,他仰頭望著天上的星星,一時之間,心緒不寧。
手裡的那封信,已經被汗水浸濕了,他還是沒有勇氣拿出來。
春妮的態度,已經給出了答案,這封信看與不看,事實都不會有所改變。
直到身上冷到發抖,他才緩步向宿舍走去。
宿舍裡麵依舊亮著燈,有的人已經睡下了。
大壯坐在床上,床邊的椅子上放著煤油燈。
大壯身體前傾,眯縫著眼睛,手裡拿著線頭,正顫抖著往針鼻裡麵送。
他光著膀子,身邊是他的棉襖和剛從褲腿上撕下的一塊布。
還有春妮交給他的那封信。
大壯正在履行自己對春妮的承諾,在棉襖上縫一個大口袋,把那封信裝進去。
好容易把線穿好了,大壯把那塊布貼到棉襖的裡麵,開始用針線往上縫。
大壯拿槍的手,拿起針線,說不出的笨拙,不是布掉了,就是線從針鼻脫落下來,要不就是把線打了一個又一個疙瘩。
“看你那個笨樣,拿過來,我幫你縫上吧!”
大壯抬起頭,看著麵色有些蒼白的吳士晟:“你行嗎?彆再把你累著,你身上的傷不是還沒好嗎?”
吳士晟淡淡一笑:“我傷的是左胳膊,做針線活我用右手!”
大壯立刻如釋重負,嘿嘿笑著,討好似的把吳士晟扶坐到床上,又把放著煤油燈的椅子挪到了吳士晟的床邊。
吳士晟很熟練的穿針引線。
“你這是老手啊!”
大壯感歎一聲,終於放心的把棉襖和信件放在了吳士晟的床上。
然後仰躺在床上等著:“你慢慢縫,我陪著你!”
你字剛落沒有兩分鐘,呼嚕聲接著響了起來。
吳士晟無奈的苦笑,四顧一看,整個宿舍裡除了他,其餘的幾個人都睡著了。
他細心的把那塊布縫在大壯的棉襖裡麵,隻留下一個口沒有封死。
吳士晟拿起春妮的那封信看了一眼,果然是寫給龍五的。
他把手伸進自己的衣兜裡,拿出春妮給自己的那封。
信口沒封,隻是象征性的折疊著,吳士晟看了一會,終於鼓起勇氣,把信紙抽了出來。
和自己想的一樣,春妮拒絕的很徹底。
吳士晟又拿起龍五的那封,妒忌使得他做出了一個決定,他把信封湊到煤油燈前麵,仔細一看,信口是由六粒米飯粘在一起的。
他小心的用針尖一點點把米飯粒挑下一麵,另一麵還粘在信封口上。
吳士晟屏住呼吸,探頭向外看了看,隊友們都睡的很熟,沒有人注意這裡。
於是他把龍五的信抽了出來,簡單的二十個字,卻表達了春妮的決心和愛心。
二十個字,已經勝過千言萬語。
吳士晟呆愣了一會,就連左肩胛傳來的疼痛,他都感覺不到了。
他把兩封信紙攤開,分彆放在自己盤起的兩條腿上,注視了兩秒,發現兩封信的開頭,都沒有稱呼。
這一發現,讓他做出了一個大膽的決定。
吳士晟把兩封信掉了包,把自己的那封放進了龍五的信封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