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九五二年二月五號。
正月初十。
援捷發燒了。
年前年後,春妮基本沒在家裡待幾天。
廠裡放假以後,春妮把家裡收拾妥當,老太太就打發龍三來接她們母子和啞巴。
過年都回臥虎溝,家裡人多熱鬨。
過了初五,剛從臥虎溝回來,薑大誌又來接她們三個人去魚業屯住了幾天。
折騰了幾個來回以後,回到家,援捷有點感冒了。
流鼻涕,打噴嚏還有一點發燒。
早上起來,就哭哭唧唧的,啞巴娘一個勁的比劃春妮,讓她帶孩子去醫院看看。
援捷快八個月了,春妮上班的時候,一直由姥姥帶著。
家裡離廠裡沒有幾步路,春妮每隔幾個小時,會回來送一次奶。
所以援捷病了,啞巴比春妮還著急。
用棉被把援捷包好,春妮用一個背兜子把孩子背到後背上,去了醫院。
孩子沒什麼事,隻是普通的小感冒,醫生給開了點小藥,春妮就打算回家了。
穿過走廊的時候,意外的聽見,產房門口有護士大聲喊:“吳士晟!吳士晟!你老婆生了,母女平安!”
“這人心可真大,這麼一會,跑到哪裡去了!”
吳士晟結婚,滿打滿算也就七個多月,他老婆絕對不可能生孩子。
可能是重名了!
春妮也沒在意,剛往前走了兩步,門開了,吳士晟帶著一身涼氣從外麵進來。
“來了!我在這裡!”
吳士晟慌慌張張的從外麵進來,雖然聽見了護士的喊話,但臉上卻沒有一點當父親的喜悅。
整張臉陰沉沉的!
春妮在離他兩米的地方站住了。
吳士晟衝過去的時候,目不斜視,也沒看見春妮。
“可能是孩子早產了!”
春妮搖搖頭,也沒去打擾吳士晟,畢竟現在他有很多事情要處理,哪有時間來招待她。
走出醫院的門,春妮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不管怎麼說,女人生產的時候,有丈夫陪在身邊,也是一件幸福的事。
眼看春妮出了大門,走廊窗前的吳士晟長舒了一口氣。
兩米的距離,他怎麼可能看不見春妮呢?
隻是他不知道該怎樣解釋自己老婆七個月生孩子的事情。
在春妮的麵前丟臉,比殺了他還讓人難受。
吳士晟從兜裡掏出煙,抽出一支點燃,狠狠的吸了兩口,煙霧繚繞中,看不清他臉上的表情。
“誰那麼不自覺,在走廊抽煙?”
路過的護士大聲的指責他。
吳士晟把煙頭扔在地上,用腳尖狠狠撚滅。
然後步履沉重的向一間病房走去。
聽見開門聲,半倚在病床上,笑吟吟注視著嬰孩的女人,連頭都沒抬。
“怎麼?你覺得心裡不舒服了?提前和你說過的,你應該有這個心理準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