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正說著話,從村裡又出來兩人,正是杜老爹和他後娶的媳婦杜劉氏。
“帚兒!”杜老爹正奇怪自己大兒子這麼晚才回來,進家之後不進屋推著小車又跑了,不知道發生什麼事,就追了出來,杜劉氏也跟在他後麵追了出來。
“這是五十斤粗糧,我讓他拿去,他不去,結果把你們驚動了。”杜行舟不知道怎麼稱呼這兩人,“爹娘”二字反正她是真的叫不出口。
“不用,不用,你拿糧食來你婆婆還不得打死你啊,今年收成還好,過兩個月秋收後,咱們家也有糧食過冬了!”
雖然杜行舟語氣不是太好,但是杜老爹依然很高興,女兒給自己送糧食來,這還是心裡有自己的,她是不是沒有那麼太怨自己了?
“這兩日相公去城裡賣山貨,見城裡流民漸多,官府又在貼告示說是要征兵役,糧價也漲了,相公覺得仗怕是要打到咱們這了,讓我今天去買點米糧,我今天去買了,這糧食你們拿著,他們不知道的。”
“傻閨女,這不是三斤五斤不知道,足足五十斤啊,誰能不知道啊!”杜老爹堅決不同意,杜劉氏倒是有些心動,若真是起了戰亂,自己還要回娘家一趟,讓娘家也準備準備,這五十斤,回頭自己帶五斤……十斤吧,十斤回去,也解解家裡的困難。
家裡這陣子怕都是吃野菜度日,好在老天爺今年賞飯吃,野菜長的旺,再熬兩月就有收成了。
“爹,今日鎮上的糧價就比前高了兩文,鹽也漲了,現在到處兵荒馬亂的,就算明日他們去查,那糧價也不是今日的糧價,您還是先拿回去吧。”
“大姑娘謝謝,你都不知道,家裡確實要斷頓了,我就厚著臉皮收下了!”杜劉氏上前討好的和杜行舟笑了笑,把糧食拎到了一邊。
“大姑娘,天太晚了,讓你兄弟和你爹送你一段路吧,你們村的路太難走。”杜劉氏想了想,兒子這幾日都在和自己鬨彆扭,說什麼姐姐過的太苦了,自己家早該上門去了,就把她一個人扔在那裡,做的太過了。
“對,你……說的對,我和大誌送你回去!”杜老爹那個娘字在嘴裡打個轉還是沒說出來,他示意妻子回去,自己把那三大袋糧食搬到車上,讓兒子給扶好,拉車的帶子往胳膊一套,就要送女兒回婆家。
原來這少年叫大誌。
“那你們走好,家裡二誌一個人在家,我先家去了。”說罷杜劉氏歡天喜地的扛著糧食就往家走去。
“爹,娘明日一早怕就要去舅舅家了。”杜大誌不是不想拉扯舅舅家,隻是這糧食是姐姐偷來了,萬一傳到姐姐婆婆的耳朵裡,姐姐怕是又免不得一頓毒打。
“回頭我和你娘說一聲!不會走漏風聲的!”媳婦娘家也是窮,但這媳婦好,雖然會幫襯但是不太多,反正肯定能讓自己家先熬過去,多的才會送去。
杜大誌不吭聲悶頭往前趕路,就是杜行舟都察覺出他的不快來。
這個弟弟,還真是把自己放在心上了。
“對了,大誌,這麼晚,你去哪了才回來?臉上的傷是怎麼了?”杜老爹就著月色看到大兒子臉上的傷,氣不打一處來。
“沒事!”
“你又去大張村偷聽去了?”見兒子不吭聲,杜老爹一下子就猜中了。
“那不是偷聽,隻是那裡水草肥美,牛愛吃!”杜大誌梗著脖子不服氣道,什麼叫偷?那麼難聽?自己隻是在那外麵睡覺,裡麵的聲音自己飄進耳朵裡的怪我啊!
“水草,人家學堂邊種的都是竹子,我告訴你,你有才叔可是說了,你再帶他家牛去吃竹林,他就不把牛借我們家使了!”
原來這是家裡窮,大誌去學堂偷聽被人揍的?杜行舟轉頭看看這個不大的少年,七歲,要是在現代,正是上學的年紀,在這裡,已經是半個壯勞力,要下地做活了。
見姐姐好奇的看著自己,杜大誌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下頭,一點也沒有和父親強嘴時的倔強,有些羞澀,有些無措。
“定是那學堂聲音太大,吵了大誌睡覺了!”杜行舟俏皮的和杜大誌眨眨眼。
杜大誌一聽,立馬挺起胸膛,“爹,你看,姐姐都是這樣說的,錯不在我!”
杜老爹看著這對兒女心裡很不是滋味。
女兒是自己親手賣出去當童養媳的,兒子,確實聰明,隻是家裡太窮,真的沒有多出來的錢給他上學堂。
這小子就跑去偷聽,結果偷聽的比人家坐在裡麵的學的還好,就被裡麵的那些孩子記恨上了,三天兩頭的挨揍。
明年,明年自己多租些地,到了秋收,攢點錢,看能不能讓兒子也進學堂裡學學。
村裡劉家老二不就是識了兩個字,在鎮上的酒樓裡打雜嘛,比做農活輕鬆多了,銀錢也掙的多。要是大誌也能當個店小二,那後輩一輩趕一輩,杜家總有翻身的那一天。
想到這裡,杜老爹忽然起了大力氣,推著獨輪車走的飛快,杜大誌在一邊都得小跑著才能跟上。
“爹,從小路繞過去,直接去姐姐家裡,不要從村裡過,萬一被人看到不好。”快到村口了,杜大誌指著另一邊的路,讓杜老爹繞一圈,直接繞過去。
杜老爹白了兒子一眼,你爹我又不傻。
等到了杜家門口,杜老爹把糧食放下,和杜大誌跑的飛快,就連杜行舟想留他們喝口水都沒來得及說出口。
“爹,你說,我平日裡來找姐姐行不行?”回去的路上杜大誌有些猶豫的問著杜老爹。
“你改天來問問你姐唄!”杜老爹也不敢代女兒答應。
杜大誌一聽讓自己來問姐姐,那就是他不反對了?自家娘肯定也不會反對,畢竟剛才才從姐姐手裡接了那麼多的糧食回去。
聽到外麵有動靜,馬汝清就站了起來,見來人有些陌生就待在屋裡沒出來,等來人走了,這才從屋子裡走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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