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房內,
理國公端坐上首,雖年過半百,卻依舊精神矍鑠,身姿硬朗,說話間聲如洪鐘
“方才你們妹子的信都看過了,都說說,你們心底都是啥看法?”
此話一出,原本還有些嘈雜的書房內頓時一片安靜。
位於右下首處的三子徐亭豪最是坐不住,這會兒抓耳撓腮的左顧右盼,一副想說又不敢說的模樣,看得理國公嫌棄的直接拿鞋底朝他砸去。
“耍猴呢?有屁快放,再給老子扭扭捏捏作女兒狀,當心家法伺候。”
徐亭豪側身躲開“襲擊”,趕緊躲藏到自家二哥身後,探頭道“爹,這可是你讓我說的,那我可說啦?”
“放!”理國公怒目而視。
“我覺得這又是小妹的伎倆。”徐亭豪趕緊道,“她這人自幼就被你們慣壞了,做事顧頭不顧尾,這回準是在冷宮待怕了,就跟上回那般同我們撒謊呢。”
“三弟,你說這話就有些偏頗了。”世子徐亭英皺眉反駁。
他認真道“怡寧雖然平時嬌縱些,但本性不壞,上回的事情也是被有心人攛掇的,要以她的性子斷想不出那種方法。”
徐亭英這話一出,倒是讓在場其餘人紛紛點頭認同。
有人道“大哥說的對,怡寧一向天真單純,斷不會用這種手段坑害家裡。”
另一人也開口“沒錯,她要是想出來,一年前就該鬨起來了,也不會等到現在。”
“我覺得小妹應該是真知道錯了,這回信中內容很可能是真的,若是假話,隻要托人一探便知,犯不著說這種會被輕易戳破的謊言。”
老三徐亭豪撇嘴,用所有人都能聽到的聲音“小聲”道
“是是是,小妹單純,可誰知道這回是不是又被人當槍使了。”
理國公聽幾個兒女吵的腦仁疼,這個提議先使關係派人查看一下真假;那個又說是真的,要幫著隱瞞,先送些物資進去……偌大個書房倒成了集市,雙方你來我往,爭得麵紅耳赤,就是沒人能定主意。
氣得理國公當場摔了一盞茶杯。
“夠了,誰再瞎吵吵,老子打爛他的嘴。”
瓷器在地上發出巨大聲響,倒是震得場中眾人紛紛縮緊脖子,不敢再吭聲。
理國公起身朝幾個兒子環視一圈,眼中閃過一抹失望之色。
“我們徐家之所以能三代世襲罔替國公之位,靠的就是一個‘忠’字。
不過是一份書信,就讓你們興起這麼多心思,若是為父死了,這個家是不是就該被你們敗光了?”
“父親息怒,是兒不孝。”
幾個兒子倒是孝順,見理國公氣得麵紅耳赤,生怕他被氣出個好歹,聞言立馬跪倒在地。
理國公見狀隻能長歎一聲,踢了踢大兒子,讓他同自己換上朝服立馬進宮麵聖。
乾極宮內
乾元帝一早便從內侍口中知曉了昨晚冷宮著火的事情,尤其是恬嬪等人被救出後的表現,也同樣被人一五一十的描述出來。
乾元帝雙目微斂,半晌才道
“罷了,終究是服侍過朕的人,李海,你且去太醫院調兩個禦醫給玉華宮裡的人都看一看,需要什麼藥材,儘管讓禦藥房支取便是。”
“奴才遵旨。”
總管太監李海聞言片刻也不敢耽擱,正要退出大殿時,卻聽外頭小太監回稟,理國公攜世子在外求見。
乾元帝聞言一愣,沒想這老頭倒是來的湊巧,莫不是為了恬嬪之事過來的。
他眼中眸色微深,麵上倒是不辯喜怒,隻朝李海揮了揮手。
對方會意,立馬尖聲道
“宣,理國公覲見。”
須臾,徐家父子倆就跪在大殿之中,叩首討饒,並十分誠實的將今早收到的信件雙手遞上。
乾元帝初時一聽信封竟是從冷宮流出,眼底殺意險些抑製不住,前朝後宮錯綜複雜,他自然知道這種情況私底下總免不了。
但這麼堂而皇之擺到他跟前的,還真是頭一例,當下怒極反笑道
“理國公真是好本事啊,朕這後宮不知何時竟成了篩子,倒任由爾等來去自如了。”
理國公磕頭不止,“陛下息怒,微臣實在是愛女心切,一時糊塗做下錯事,微臣自知萬死難辭其咎,還望陛下以皇嗣為重,且派人去玉華宮一探真偽。”
乾元帝一邊聽著,手中動作不停,倒是將信封上的內容瞧的一清二楚,當下瞳孔一縮,立馬直起身子,神情激動道
“來人,擺駕玉華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