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寒自從將舉報材料貼到張樹立家門口之後,就一直心心念念地等待著祁同偉的召喚,尋思這次總算把事情辦完了。
但一天後……
丁義珍像個沒事兒人似的,還來王大陸辦公室敲竹杠,搞得王大陸不勝其煩,陸寒還被叫去給丁義珍端茶送水,自是鬱悶無比。
到了晚上,陸寒思考良久,最終還是把這個情況打電話彙報給了祁同偉。
祁同偉這邊自然是早有預料,他簡單安撫了陸寒,然後指示陸寒將舉報材料原封不動地再給丁義珍一份。
“什麼?祁廳長,我……我實在是不明白這麼做的目的。”陸寒不解的說道。
祁同偉則是耐心解釋了一下,“陸寒你想啊,那麼多實錘證據舉報過去,為什麼他們一點動作都沒有?還不是因為官官相護嗎?”
陸寒點點頭,回道“可是祁廳長,既然京州市不作為,咱們可以遞給省裡啊。”
“糊塗。”祁同偉否決了陸寒的提議,繼續說道,“現在哪能知道誰跟丁義珍是一條線上的,你四處舉報,會直接暴露咱們自己的。我倒是無所謂,這些邪惡勢力未必敢直接動我,但是你可危險了,萬一被查出來,說不定就直接給扔混凝土攪拌車裡,打碎了灌注進高速路的橋柱裡都說不定。”
陸寒聽到這可怖的死法,嚇得咽了口唾沫,弱弱地問道“那現在給丁義珍是什麼意思啊?”
“意思就是敲山震虎,你不用擔心,我自有後手,去做吧。”祁同偉言之鑿鑿,下完命令便掛斷了電話。
陸寒得令。
於是又一個月黑風高的夜裡,達康書記的化身,光明區人民的父母官,光明峰項目的守護神,清正廉潔的丁義珍副市長家門口,直接被貼上了厚厚的一摞舉報材料。
等第二天丁義珍出門上班,見到這麼多舉報自己的材料,差點當場嚇得尿出來。
等他把這些材料拿到家裡,細細整理過後,很容易就能推斷出,材料都是王大陸收集的。
廢話,視角基本都是在王大陸的辦公室或者會所裡,來往勒索的和賄賂的賬目,也都是主要和大陸集團的糾葛。
這情況下王大陸要是能把自己摘開,丁義珍就可以直接把京州市養豬場裡的豬全攆出去,他自己住進去了。
想到這,丁義珍頓時怒不可遏,也不去上班了,直接把電話給王大陸打了過去。
“丁市長,您好,這麼早來電話,有什麼指示下達?”王大陸語氣中蘊含著卑微與討好,畢竟對麵的人可是掌握著生殺權柄的光明峰項目總指揮。
“王老板,好手段啊。”丁義珍陰惻惻地說道。
王大陸一頭霧水,不知道怎麼得罪丁義珍了,隻好順著說道“都是丁市長領導的好。”
丁義珍聽到這,更是怒不可遏,但他怕把王大陸直接嚇跑,便強壓怒火,低聲問道“你現在在哪?”
“我嗎?”王大陸心下奇怪,抬頭看了一圈,是自己辦公室沒錯啊,便回道“我在大陸集團駐光明峰項目指揮部啊,您前幾天不是剛來過?”
“行,你彆走,你彆走啊,等我啊。”丁義珍聽到位置,收起東西就跑下了樓,坐上車對司機吩咐一句,“去光明峰項目指揮部。”便開始閉目養神,準備蓄力一會的對決。
王大陸這邊還想問些什麼,見丁義珍已經掛掉電話,也不再自討沒趣,隻是覺得丁義珍又要索賄了,便吩咐陸寒抱兩箱茅台,拿六條軟中出來備著。
剛剛收拾好東西的陸寒,在指揮部大門口正捶著腰呢,隻見丁義珍下了車風風火火地就衝過來。
陸寒彎下腰打了個招呼,但丁義珍瞟都沒瞟他一眼,徑直走上二樓王大陸的辦公室,一腳就把門踹開。
“王大陸!你他媽給我滾過來!”
王大陸本來在修剪盆栽,被丁義珍一嚇唬,身子一抖,直接把一根小花剪了下來。
但還沒等王大陸開口,丁義珍一眼瞅見了王大陸。他先是將門狠狠關上,接著一屁股坐到王大陸的老板椅上,怒斥道“好啊,好啊,我原來以為咱們是官民魚水情,乾群一家親,誰成想,你竟然是條害人的毒蛇!”
“啊?”王大陸根本沒從震驚中緩過勁來,見丁義珍已經坐上主位,他隻好拉來個凳子坐下,輕聲問道“丁市長,何出此言啊?”
丁義珍看王大陸還在裝傻,冷哼一聲,把手裡拿著的舉報證據狠狠摔在王大陸臉前,“還跟我裝傻?你真以為我不敢動你是吧,你不就是有個朋友叫易學習嗎?十幾年的縣處級,什麼他媽的東西?還他媽敢舉報我?還真以為京州的天能讓你翻了?!”
王大陸被突如其來的質問嚇得不輕,他連忙翻開這些材料,越看越心驚,愣了幾秒鐘,然後冷靜地回應道“丁市長,您信我王大陸也好,不信我王大陸也罷,如果您說我要舉報你,我敢保證,這件事跟我沒有任何關係。”
“你他媽當我瞎?這些東西你怎麼解釋?”丁義珍怒目圓睜,鼻孔似要噴火。
王大陸搖搖頭,說道“這些東西是我收集的,但是我保證,我隻是為了緊急時刻自保,丁市長,您也不是不懂生意人,就我自己這麼乾嗎?”
丁義珍冷笑一聲,自是不信,隻當王大陸在垂死掙紮,便冷冷地說道“既然你不肯承認,那我就隻能讓你長長記性了。從今天起,你的所有工程項目都將被暫停審查,直到完全合法合規為止。對了,你要是覺得不滿,可以向紀檢或者檢察部門舉報我,也可以直接向李達康書記反映。對了,也能把對我的意見,投進我的意見箱。”
說到“意見箱”三個字時,丁義珍猛地站起身,一腳把王大陸的垃圾桶踢翻,意思再明顯不過。
王大陸趕忙解釋,“丁市長,我求求您了,工程不能停,不能停啊,我把全部身家都壓進去了,這一天下來光利息就大幾百萬,我玩不起啊!求你了丁市長!”
王大陸一邊說著一邊趕緊追出門,還想辯解著什麼,可丁義珍早就拂袖而去。
大廳內,隻剩下陸寒目瞪口呆地看著自己的老板。
此時的王大陸,多重壓力打擊下總算是撐不住了,一屁股坐在地上,臉色煞白。
陸寒連忙上樓扶起他。
呆滯的王大陸如同被小鬼攝了魂一般,嘴裡隻是不斷地呢喃著,重複著。
“完了,全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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