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季檢察長，您指的是李達康書記的夫人，歐陽靖女士的案子？”祁同偉明知故問。
季昌明眼神玩味，一副“你再這麼裝就沒意思了”的架勢，然後才答道“是啊，畢竟是那麼明目張膽的把歐陽靖女士從李達康書記的專車上帶走。達康書記可衝我發了不小的火。”
“那現在……”祁同偉剛問到一半，卻見季昌明一副難言之隱的樣子，便連忙改口，“不好意思，不問不問，那侯亮平在哪，帶我去見見他？”
“行吧，這孫猴子應該也起床了，不過最近他都不在辦公室辦公了，我領著你，咱們一塊過去他宿舍吧。”
說罷，季昌明起身引導祁同偉，一起來到了侯亮平的宿舍。
侯亮平目前還保持了良好的習慣，這會兒剛疊好了被子，享用著林華華給他準備好的早餐。
“季檢察長好……還有祁省長。”林華華見到季昌明，有氣無力地打起了招呼，她剛剛才從專職安全員卸任，此時看到季昌明，還以為季昌明要給她多安排彆的工作，頓時小臉垮了起來。
“喲，季檢，還有學長。”侯亮平衝二人點頭示意，但他連站都沒站一下，明顯在內心深處，是把自己放的比季昌明和祁同偉要高的。
“亮平啊，你的學長祁同偉省長說想來看看你，都找不到你人，我就領他過來了，不打擾吧。”季昌明依舊笑眯眯的，一點看不出他的心思。
“不打擾不打擾，就是我這地方小，隻能委屈季檢和學長湊活著坐了。”侯亮平依然沒有起立，而是隨手指向了一張椅子，示意季昌明和祁同偉先坐。
“你們兄弟敘舊，我就不打擾了。”季昌明心裡跟明鏡似的，你們倆人都是高育良的學生，誰知道合計什麼好屁呢，我要是留下聽，豈不是不懂事？
季昌明說完話，眼見林華華還沒有要走的意思，又開口道“華華，你過來一下，我這邊有個案卷，你給捋捋。”
“啊~檢察長~我不想加班~”林華華有氣無力地推脫，但身體依然很誠實地跟著季昌明離開了。
關上門，屋內就剩祁同偉和侯亮平，就沒必要藏著掖著了。
“季檢都走了，有話就說吧學長。”侯亮平扒了兩口菜，拿筷子指著祁同偉問道，“我希望你是跟我說，陳海的案子有進展了。”
祁同偉看到侯亮平的無禮態度，為了正事，還是壓下了內心的不滿，說道“沒有，目前沒有新的進展，檢察院不配合，我們公安掌握的東西太少，現在連誰跟陳海有仇都不知道。”
“那是你們的事啊老學長，不要什麼事都往檢察院身上推。”侯亮平皮笑肉不笑。
祁同偉反問道“那亮平你直接抓了歐陽靖，是不是在歐陽靖身上找到了陳海的線索？”
“我沒義務告訴你吧。”侯亮平往後一仰，用鼻孔盯著祁同偉。
“亮平。”麵對侯亮平祁同偉終於有點繃不住了，“陳海就跟我親弟弟一樣，我也希望趕緊水落石出，但是越是這個時候，漢東內部越要穩定起來，各個部門通力配合，才能更快抓到凶手啊。”
“那這個歐陽靖有什麼關係？”侯亮平問道。
祁同偉輕歎了口氣，不管侯亮平是真傻還是裝傻，祁同偉都要把話挑明“歐陽靖的線索老師那裡也收到了，本來看完後就準備秘密偵查，沒成想你們反貪局直接動手了，還那麼大動靜。按理說，試探一下李達康是不是殘害陳海的幕後黑手就夠了，完全沒必要把李達康本人也拉下水啊。”
祁同偉站在高育良的視角勸著侯亮平，隻字不提自己要把水攪渾，刺探情報順便推孫連城上位的真實目的。
“那這麼說，我們抓個腐敗分子還抓錯了？”侯亮平語氣越來越不客氣，“學長，你也是高老師帶出來的學生，怎麼能這麼說呢？難道我們就要看著像歐陽靖這種人逍遙法外嗎？那咱們怎麼對人民交代？怎麼對國家交代？怎麼對良心交代？你這麼說，對得起頭上的國徽嗎？”
“猴子！”祁同偉一而再再而三的被挑釁，眼看著侯亮平小人得誌在自己麵前裝逼，終是忍不住，一拍桌子站了起來。
不過祁同偉飛快的調整了一下自己的心情，深吸了一口氣，壓下了火。
這邊的侯亮平也被祁同偉的暴怒嚇了一跳，言語間也客氣了些。
“學長你彆太激動，我也沒彆的意思，陳海還在床上躺著，我也很難過。”侯亮平終於舍得站起來，解釋了一下，“不知道高老師是什麼意思？”
“高老師沒什麼意思。”祁同偉答道，“就是我給你提個醒，你這麼貿然出擊，打破了漢東省的政治平衡，人家李達康會把你抓他老婆這件事算到咱們老師頭上。”
“李達康？他還算賬？還有老師？我抓人和老師有什麼關係？難道老季說的那個漢大幫確有其事？”這時候了，侯亮平還不忘試探祁同偉。
祁同偉自然沒有上侯亮平的當，沒有陷入侯亮平的敘事邏輯裡去，而是直接說道“不管怎麼說，你抓了歐陽靖，李達康反手就做出了反擊，陳清泉你記得吧，當時你們兩口子來漢東，就是他在酒桌伺候的，鐘小艾還說陳清泉很能擺的正自己的位置。”
“是啊，我對他有印象，挺愛笑的一個人。”侯亮平點點頭，“他怎麼了？”
“你抓了歐陽靖，李達康就抓陳清泉，現在人還扣在京州市紀委張樹立手裡，一直都沒移交給趙東來。”祁同偉解釋道，“這針對還不夠明顯嗎？”
“那你想讓我放了歐陽靖？然後勸李達康放掉陳清泉？”侯亮平問道。
祁同偉搖搖頭，“犯法就該接受審判，我隻希望你能搞清楚李達康有沒有害陳海之後，就給歐陽靖簡單處理了就好，不要太觸怒李達康，這對你也不好。”
“哼哼，學長，那你可真就小瞧我了。”侯亮平擺出一副公正無私的樣子，“歐陽靖受賄證據確鑿，不管李達康是不是害陳海的凶手，光他枕邊人貪汙受賄這一條，他就脫不了乾係。”
“他們已經離婚了，亮平，得饒人處且饒人吧，不要把老師牽扯進去。”祁同偉最後再相勸。
侯亮平搖搖頭，舉手送客，“我會以人民的名義，給歐陽靖公正的審判，並且把案件所有詳情都給沙瑞金書記。學長，謝謝你給我提醒，不送了。”
“你……哎。”祁同偉搖了搖頭，拂袖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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