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廷從懷中拿出一封起了毛邊的泛黃紙張,一看就是保存時日已久。
永王第一個搶了過來。
“衛廷將軍莫不是在說笑,本王表妹可不是那等輕浮的人。”
說紀青梧心狠手辣他都敢信,可要是說她輕佻放蕩,他可不信。
永王看了幾眼,起初表情還算正常。
但眼睛不知道掃到了什麼,縱情歡場的永王渾身抖了下,像是看到什麼不得了的東西。
這張四寸餘的浣花箋,在想求娶紀青梧的十幾人手中開始流轉,大家看後表情如出一轍,流露著怪異之色。
這信箋不知為何,也流到了站在一邊的陸倦手中。
他低頭瞧了一眼,就知道這字是紀青梧所寫,他曾見過五妹給青容開的藥方,她的字跡很難評。
簡單來說,就是令人印象深刻。
他在心內默讀:將軍臨戎馬,願作君旁月,月明千裡路,夢中共此生,攜手共賞花前月,莫負韶華醉清風。
這是句訴衷腸的情詩,隻是這還不足以讓眾人都麵露奇怪反應。
陸倦的視線上移,捏著浣花箋的手頓住。
這紙的頂部,有一顆嫣紅飽滿的桃心。
雖有些許褪色,但還是能看得出,是女子的唇印疊合而成。
這等耽於情愛的女子巧思,還真是沒聽過,也沒見過。
最後,黎承訓接了過來,待看完後,持著笏板的手不自然地收緊。
他心思轉得快,想到了什麼,皺眉發問:“紀五小姐的孩子,是衛將軍的?”
這次輪到衛廷的麵容閃過古怪,他繃緊下巴,努力保持風度笑著點頭。
“黎大人所料不錯,那孩子是我的。”
衛廷補充道:“我們早有情誼,但當時戰亂四起,並不是娶妻的好時機。”
在他身後的吳波,皺著眉毛道:“可紀小姐為何說她原先的夫婿已經死了,若是和將軍所說一致,你們感情深厚,她為何跑到南楚的小鎮上生活?”
衛廷後槽牙緊了緊,道:“這是我二人的私事,本將不想對外人說。”
見幾人你一言我一語地又開始爭論。
身著黑色袞服的武肅帝直接站起身,一步一步走下高台,步伐又緩又重,像是踏在眾人的心上。
霎時間,帝王威儀震懾住全場,大家都止住話音,低頭不敢再言語。
武肅帝走到他們近前,垂眼看著跪在殿中這兩排的人。
那森冷的視線對於這些人來說,宛若烏雲壓頂。
站在左側的陸倦,在暗中挪了挪位置,想要離皇帝遠些,以免被無辜波及到。
但這次,武肅帝的怒火甚大,聲音也高了不少。
“你們當金鑾殿是什麼!是月老的香火殿嗎!”
麵對皇帝震怒,滿殿的臣工皆跪了下來。
眾人高呼:“求陛下息怒!”
武肅帝瞥見被衛廷捏在手中的信箋,挺拔身影似有片刻搖晃。
“求娶紀小姐,都來求朕做什麼,去求她。”
留下這句話後,皇帝就一臉怒容,甩著袍袖大步離開。
李渝宗小跑著跟在皇帝身後,路過陸倦的時候,還對他甩了個眼神。
陸倦緩緩起身,當做未看到,還是明哲保身要緊。
衛廷他勸不動,皇帝他更不敢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