邁巴赫一路駛向了北城著名的歌劇院。
下車時,習赫主動彎腰,伸出了手腕,給薑亢宗遞上了一個攙扶的支點。
薑亢宗笑笑,朝他說了聲謝謝。
“薑小姐穿了高跟鞋,從這裡進入劇場還有一段路,要是不介意,可以扶住我。”
習赫彬彬有禮,主動伸出了手臂。
“那就謝謝習先生了。”
薑亢宗主動勾上對方的手臂,兩人女才男貌,一路並排朝著劇場中心走去。
當下的他們任誰看了都會覺得是一對璧人,誰都猜不到,幾分鐘前,兩人在車上差點風度儘失的事情。
——
半小時前
“薑小姐似乎對我的收入很是懷疑?”
習赫捕捉到了薑亢宗那有些不快的臉色,覺得此時就是試探的最佳時機。
薑亢宗搖頭“沒有,我隻是有些歎息。習先生能在一年掙這麼多的錢,就好像是霸總小說裡通貨膨脹的數字,可現實比小說中更精彩,跟習先生一比,那些小說主角還是太弱了。
習先生不知道,我是小縣城出生的人,要不是考上北城,也許都沒有機會跟您坐在一起聊天。”
“在我們那裡,一個普通人一年的收入大多就是一兩萬,這個數字在您眼中也許並不起眼,但全是一家人的支柱。”
薑亢宗主動坦白自己貧窮的家庭背景,是習赫始料不及的。
他見過形形色色的人,大多的人在他麵前都伏低做小,要麼就是強裝鎮定。
所有人都有共同的特點,在見識他富可敵國的財富時,都會表現出最完美的那一麵,他們想得到他的賞識和青睞,想證明自己跟他有共同愛好和話題。
可往往的結果是,他連一個眼神都吝嗇分給其他人。
在習赫眼中,每個人的生來的價值都是不同的。
社會本來就有三六九等,一出生就是上層的他,自然覺得跟螻蟻沒有什麼交流相處的必要。
無謂的糾纏隻會浪費他的時間而已。
而薑亢宗,是第一個在他麵前主動暴露短處的人。
他觀察著薑亢宗的神情,猜測著她這麼說的目的,難道這就是撈女的套路嗎?
在他麵前哭窮,這是想博取他的同情?
可笑,在習赫的心裡,同情是最無用的東西,要是他真有一顆仁慈的同情之心,他的商業帝國就不可能發展得像如今這樣良好。
“難道薑小姐仇富嗎?”習赫故意將薑亢宗代入了一個選擇語境中。
如果薑亢宗承認自己仇富,那她就變相承認了自己的狹隘,以及說出這些話的不良居心。
如果薑亢宗否認,那她就是變相認同了富人,從而背叛了自己所處的階級,成為了一個諂媚者。
習赫問這句話時的語氣是有些逼迫的氣勢的,許多人在他這樣的威壓下,都會下意識順著他的話回答。
果然,薑亢宗在習赫的眼神之中,逐漸露出尷尬之色。
她小臉頓時煞白,就像被戳中了某種隱秘的心事。
她看著習赫,嘴唇微張了張。
就在習赫以為薑亢宗會回答他的問題時,薑亢宗開口了,第一句話卻是“難道習先生麵對每一個比您貧窮的人,都會這樣犀利的拷問他們嗎?”
她臉色依舊慘白,可說出那句話後,她的神色就好像變成了一種看穿習赫的憤怒。
“恕我直言,現在的習先生沒有任何的禮貌和紳士風度,你一點兒也不尊重我。如果這就是你跟我閒聊的態度,那我可不可以理解為,你一直是這麼一個傲慢而無禮的人?”
她以一種銳利清澈的目光刺向習赫,眼神有倔強,還有諷刺。
“習先生跟我分享你的生活,我也向你分享我的生活,我本以為我們之間是坦誠的。就像那晚的初遇,我以為你是一個善良的、有同情心的紳士。”
薑亢宗說完,就這麼看著習赫。
相比起習赫慣性的不露聲色的威壓,她這種天真直白的審視,更讓人不舒服,可也更具攻擊性。
這就是她和習赫本質的不同。
薑亢宗想,富人在乎教養和臉麵,他們喜歡包裝野心,習慣優雅的去解決問題。可他們沒有見過窮人的粗魯和尖銳,是該讓習赫體驗一下和窮人打交道的感覺。
“你……”習赫張了張嘴,想說什麼,又覺得無從說起。
對於薑亢宗的汙蔑,他感到憤怒,可小姑娘又說中了部分實情,這又讓他有種被看穿的難堪。
在上流社會裡,大家都注重臉麵,逢人就留三分情麵,話不會說得太死,會給所有人留足情麵。
多年來,習赫已經習慣這種懷柔的處事風格了。
他不過是短短錯愕了一瞬,就已經想好了反駁的話語。
“薑小姐不愧是京華大學的高材生,尤其擅長詭辯。”習赫表麵帶笑,內心卻怎麼也不滿自己剛剛的失態。
他明白,這場交鋒裡,他竟然還是輸給了這個小姑娘。
“我隻是平和向薑小姐提問而已,何曾來的犀利與拷問?說實話,薑小姐這麼誤會我,我也覺得挺傷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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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習家一向熱心公益事業,不說習家為社會了多少個就業崗位,養活了多少家庭。就說我們每年向社會捐助的金額,也是在華國企業中名列前茅的。”
“無論是什麼樣的出身,我們都生長在同一片藍天下,享受同樣的自由人格。薑小姐學過馬克思主義嗎?哪怕我是你眼中的資本家,可我有一顆社會責任心,我會儘我所能去幫助那些貧窮的人民,我相信在社會的共同努力下,這個國家會變得更好。”
好虛偽!明明看不起窮人,還要裝作一副兼濟天下的樣子。
薑亢宗突然就覺得習赫的外表也沒有那麼帥了。
如果這樣的人也能擁有那麼多的資產,那她為什麼不能呢?
“哇~原來習先生是這個意思,是我誤會你了。”棕色的淺瞳帶笑,兩人之間的氣氛逐漸緩和。
可下一秒,薑亢宗又狀似天真問“習先生說你們每年都會向社會捐助金額,沒有騙我吧?”
“我還不至於拿這樣的小事誆你。”習赫輕笑。
“那習先生知道蘭古縣嗎?”
薑亢宗一步步向習赫說著自己的家鄉,等她說到縣裡山區沒錢上學的貧困兒童,說到早早就輟學的女孩子,說到薑家村以往滯銷的桃子隻能一籃籃泡酒,低價售賣,直到腐爛了埋作肥料……
薑亢宗露出了自己的目的。
“既然習先生的公司每年都捐助那麼多的錢,能不能也幫一幫我的家鄉呢?”她的目光滿是真誠。
“你也許不知道,蘭古縣在前幾年,還是我們省的貧困縣呢,也就是全麵脫貧後,才脫去了貧困縣的外套。政府的確出了許多力氣,可當地太多的人,都沒有好的就業環境,要是……”
薑亢宗的話未說完,習赫已經打斷了她。
“薑小姐,集團不是隻有我一個人,今天我們是私人邀約,如果您想要公事,可以哪天工作日,再去習氏的集團找我。”
習赫眼底有隱隱的不悅,他討厭一切妄圖從他身上獲利的人。
更討厭這種明晃晃的利用。
他對薑亢宗的印象逐漸扭轉,從一名見義勇為的漂亮女孩,逐漸變成一個貧窮無知、貪婪粗魯的人。
“啊?我還以為你是公司的老板,有所有事情的決斷權呢。”薑亢宗懵懂點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