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博文認識李強是因為一次打架,那個時候的戴博文還小,但自尊心卻很強,被一群人起哄,氣上頭,把人揍出了血。
然後他看到手上的血,就慌了,他怕麵前的人被他打死了。
雖然戴博文未成年,可是一旦因為打死人被抓了,父親早就跑了的他,是要由奶奶承擔刑事責任,就算到時候不去坐牢,巨額的醫藥費,也是壓倒他們家的一根稻草。
於是他跟著那些人一起跑了,李強就是在那個時候出現的,高大的他站在巷子口,目擊了所有事情經過。
戴博文當時早就心灰意冷,鬨出了人命,還有目擊者,他隻能去自首,坐在警察局時,他已經做好了坐牢的心理準備。
沒想到警察說人沒死,隻是進了醫院,而且那人身上有違禁物品,他沒事,但因為打傷人還是需要付一定的賠償金額。
而李強作為目擊證人,反而幫他交了所有的費用,最後將他帶回了自己家,還拿藥給他擦傷口。
李強是個農民工,因為一場意外,他家裡就隻剩下他一個,經過這件事,李強看戴博文不是那種混混,就把戴博文當弟弟照顧,平時有空就會去看戴博文,幫戴博文奶奶做些事情。
戴博文是個聰明孩子,知道自己是遇見了貴人,從此一心讀書,在李強的扶持下,他終於考上了重點高中。
但一次酒醉,戴博文把李強睡了,兩人之間的關係瞬間僵硬,李強跑了。
之後戴博文又去找了幾次李強,發誓再也不會出現這種事情,都沒能得到李強的原諒,直到兩個星期前,李強死了。
李強是在工地施工時死的,因為家中無人,連個收拾屍體的人都沒有,一直丟在醫院太平間,當時戴博文就崩潰了。
“活著的時候,強哥不肯原諒我,我甚至想過自儘去下麵跟強哥道歉,可是我還有奶奶……”
戴博文滿臉淚水,他眼神癡迷地盯著李強的照片,仿佛要透過這張薄薄的紙張看到曾經的摯友一般。
淚水順著臉頰滑落,滴落在手中緊握的相框上,濺起微小的水花。每一滴淚都代表著無儘的悔恨和自責,而那個笑容燦爛的人卻再也無法回應他的呼喚。
“那你就應該好好活著,李強應該也是這麼想的。”簡源緊皺著眉頭,目光不經意間掃過戴博文露出的胳膊肘。
那裡布滿了一道道猙獰可怖的傷痕,宛如惡魔的利爪劃過,雖然已經愈合結痂,但那些觸目驚心的痕跡依舊清晰可見,仿佛在訴說著主人曾經經曆過怎樣的痛苦與掙紮。
戴博文似乎並未察覺到簡源的注視,他隻是默默地流著淚,沉浸在自己的悲傷世界裡,聽到簡源的話,他那雙原本空洞無神的眼睛閃過了一絲閃動。
“你來這裡,除了問這些,恐怕還有彆的事吧,我知道你來到底是為了什麼。”
戴博文的聲音帶著淡淡的嘲諷,簡源心頭一震,暗自思忖道:難道戴博文身上還有些東西?
還沒等簡源想明白,戴博文便繼續說道:“前段時間,有人寄了一本書給我。”
他頓了頓,然後深吸一口氣,像是下定決心般接著說:“上麵寫了一些東西,可以複活強哥。後來你小叔說,複活術采陽都是假的,給你吧。”
說完,戴博文緩緩低下頭,從電腦桌下翻出一本陳舊的書籍。
他輕輕撫摸著書皮,仿佛在觸摸一件珍貴無比的寶物,隨後,他毫不猶豫地將書扔給了簡源,自己則重新坐回椅子上,緊閉雙唇,不再言語。
簡源凝視著手中那本因歲月流逝而略顯陳舊、紙張微微泛黃的書籍,輕輕地翻開書頁,趙棣始終緊跟在他身旁,此刻更是爬上他的後背,一同注視著書中的文字。
“人死後,是否真的存在魂魄呢?”
簡源還在仔細端查書裡有什麼奇特的地方,就聽到戴博文開口詢問,他從書中抬起頭來,戴博文卻移開了目光。
“我總覺得你身邊好像有一個人,但也許隻是我的錯覺罷了。”戴博文喃喃自語道。
“你並沒有看錯,他的確就在這兒。”簡源合上書頁,將手指向自己背上的趙棣。
戴博文順著他手指的方向望去,隱約間仿佛看見了一個人影,他若有所思地點點頭,似乎想起了某些事情,嘴角不由得泛起一絲苦澀的微笑。
“可是為什麼我能夠看見他,卻從未見到過強哥呢?”戴博文的眼神中流露出深深的困惑和失落。
他深知那個附著在強哥屍身上的並非真正的強哥,但內心深處卻無法割舍對強哥的情感,即使隻是一具屍體,他也不願輕易放棄。
“或許強哥知道我這樣做會令他感到厭惡,甚至可能覺得死後還被糾纏不休,所以他才不肯讓我目睹這一切吧。”戴博文苦笑著說道,言語之間充滿了無奈和自責。
如果強哥泉下有知,恐怕也難以接受自己如此執著於他的遺體,那份深厚的情誼使得戴博文無法釋懷,即便麵對的隻是一具毫無生氣的軀體。
簡源聽到戴博文的話後,身體微微一震,目光略帶異樣地朝著戴博文身後望去,隻見戴博文仍沉浸在深深的自責與愧疚之中,對周圍的一切毫無察覺。
簡源自嘲般地笑了笑,輕輕抿起雙唇。
“他其實一直陪伴在你身旁,隻是由於你先前渾身沾染濃烈的血腥氣息,令他無法近身,所以你看不到他。”
“什麼?”戴博文聞言猛地抬起頭,滿臉驚愕之色,難以置信地凝視著簡源,仿佛遭受到巨大衝擊一般。
“你那位強哥,一直都在你身邊。”簡源微微歎了一口氣,然後將包裡帶來的牛眼淚遞給了戴博文。
當他第一次見到戴博文時,便注意到其背後緊跟著一隻鬼魂,但這隻鬼魂並未散發出絲毫怨念,有時甚至隻有在陽光映照下,才能隱約看清它那淡淡的白色魂體輪廓。
就在此時,那原本模糊不清的白色魂魄逐漸顯現出具體形態。
它似乎伸出雙臂,輕柔地放置於戴博文頭頂上方,並用那虛幻的手掌輕撫著他的發絲,整個動作異常舒緩、溫情脈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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