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蘇從未如此想打簡源一頓,但是看到簡源滿臉歡喜的表情,最終還是忍住自己的衝動,扯著嘴角緩緩起身跟簡源告彆,隻是惡狠狠的語氣表明他不是很高興。
等送走了簡蘇,簡源緩緩打開錦帛,上麵的字句緩緩呈現在眼前,他的嘴角也隨著錦帛上的內容扯到了最大。
簡源往後倒在床上,看著滿目的褐色床簾,難以言喻的喜悅充滿胸腔,若不是他現在身子不易下地,恐怕都要在這深夜裡朝皇宮飛奔而去,去尋他的心上人。
“所以到底說了什麼,我好急。”
站在門口偷偷窺探的簡蘇急的抓耳撓腮,最終等了許久,屋內燈火都熄滅了都沒再聽到簡源的聲音,他才姍姍離去。
次日還不到寅時,簡源便從睡夢中睜開了雙眼,他喚來奴仆為自己更衣,讓奴仆推著輪椅送他出院子,而此刻的簡府燈火通明,眾多奴仆都形形色色的從他身邊經過。
直到走到府門前看到簡家人的身影,許久未露麵的簡夫人正拉著簡渝抹淚,簡衍低著頭在跟嵇丘說些什麼,而簡蘇手裡還拿著不少黃符。
“父親,母親,為何不叫吾起床。”簡源看著停在府門口的牛車,收拾整齊的行李都在牛車上,而簡渝和嵇丘穿著整齊,幾人麵色都有些憔悴,看來是一夜未眠。
“你怎麼來了,天氣涼。”簡夫人連忙擦去眼淚,她疾步走到簡源身邊,低身檢查起簡源,看簡源穿得厚實腿部還蓋著毛毯,才舒緩了一口氣。
“天色還早,怕你休息不好。”簡蘇覺得應該去喊一聲簡源的,畢竟簡渝要去戰場,誰都不知道能不能從戰場回來。
“還好吾自己醒了,若是晚了,恐怕就要錯過了。”簡源哈了一口氣,從毛毯中拿出早已準備好的東西,遞給了簡渝,看著麵前的少年,他的目光不由柔和了些,輕聲開口道。
“子渝,過兩天便是你生辰,怕是來不及給你過了,這是哥哥給你的。”
“謝謝哥哥,子渝去了,勞煩哥哥在家儘孝,還請多保重身體。”簡渝眼底哭的通紅,他接過簡源手中的禮盒,便半跪了下來。
“戰場刀劍無眼,照顧好自己,吾等在家,等你凱旋歸來。”簡源摸著他的腦袋,沉聲囑咐道,其實這些話,簡衍和簡夫人已經說了不下數次,可簡源再次的開口,簡渝眼眶裡的眼淚又是一撒而下。
“彆哭了,都多大的人了。”簡蘇雖然嘴上這麼說,但還是將手中的黃符放到簡渝手上,那是一些護身符之類的,能防鬼妖邪等,他還是有些不放心看向嵇丘。“吾家可是你的救命恩人,你可得看好子渝哦。”
“方士放心,在下拚儘全力,即便是付出性命,也一定保公子渝平安。”嵇丘朝著簡家人跪了下來。
他現在的麵容十分普通,身份是簡家旁係中子弟,都是簡蘇弄的,當初簡源從死人堆裡把他救出來,不管是什麼樣的情況,他都不會忘記這份恩情。
“時辰快到了,你們去吧。”簡衍看了一眼天色,他仰著頭想將眼眶中的淚水咽回去,最終還是開口提醒道,聲音有些沙啞。
“父親、母親、小叔、哥哥,子渝走了。”簡渝也向簡家人跪叩了三拜,在眾人的目光中,他背上自己的行囊,與嵇丘坐上了牛車。
看著緩緩而去,越行越遠的牛車,簡夫人哭的撕心裂肺,她想邁步去追自己養了多年的小兒子,簡衍拉住了她的手。
“吾兒……母親在家等你歸來……”
京城街道上隨著天色亮起,各家門前亮起了燈,牛車正朝著城門走著,後來簡渝跳下了馬車,他的身邊漸漸跟上了不少人,那些人中,有年歲大到五十的老朽,也有像簡渝一樣年輕少年。
他們的眼中,雖然帶著對親人的不舍,可他們的神情,都是掩飾不住的銳氣堅毅。
這一戰,是為他們南燕的鄉親,這一戰,是為了驅逐入侵他們國土的外敵。
“漸漸之石,維其高矣,山川悠遠,維其勞矣。
武人東征,不皇朝矣。
漸漸之石,維其卒矣,山川悠遠,曷其沒矣。
武人東征,不皇出矣。
有豕白蹢,烝涉波矣,月離於畢,俾滂沱矣。
武人東征,不皇他矣。”[先秦]詩經:漸漸之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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