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實話,這樣的場景看起來挺心酸的,妍珍借口問護士注意事項,出了病房。
是真的去問了,但是沒記住,沒關係,鋼子會記住的。
【他看起來好虛弱……】
【妍珍現在好通人性了哦。】
【去你的!我知道你是罵我!】通人性?誰家好人是被這麼形容的?
【裝傻jpg】
放在以前,妍珍根本不會去在乎這些事情,可也算是死過一次,心還是軟了很多,甚至都會產生感慨了。
用一個詞來形容以前的自己,那就是沒心沒肺,根本沒有把有些事情放在心上。
可現在看問題的角度不一樣,做出的事情也多了一點點的溫度。
妍珍不覺得自己之前有什麼不好的,關注自己的身心健康又有什麼錯?
而且這不能成為鋼子說她“通人性”的理由!
【是啊,雷鳴的爸爸快要離開了。】鋼子的語氣還是一如既往的活潑,在這個環境下,顯得有些荒誕。
妍珍……
【你玩去吧。】
靜坐在病房前麵的椅子上,周圍不論男女老少,看上去都有或多或少的憂慮,也許是在擔心正躺在病床上的親人好友。
“桑老師,你們跟著我來,就是在這個方向。”不遠處傳來李燃的聲音。
然後是一陣稍顯雜亂的腳步聲,東一下西一下。
【李燃和桑夏來了?不對,還有十一班的學生們。】妍珍從椅子上站起來張望,想看看是不是十一班的人來了。
向著路口的地方一看,果然是他們。
“你們是來看望雷立洲的嗎?”妍珍走過去,問領頭人桑夏。
桑夏看到妍珍來了,就知道今天她也是來看雷立洲的,“對,我們來看雷老師。”
“最近老雷總是看不見身影,來學校的次數也少了很多,我們就擔心是不是出事了,然後……我看老老雷去了醫院,我就跟上去了。”
“我呢,是想去看望雷老師,但是找不到人,然後李燃說雷老師應該在這個醫院,我們就趕來了。”
然後李燃就帶著十一班全體成員,一起來了醫院,妍珍就和十一班遇上了。
“走吧,去看看吧。”妍珍帶著大家朝著雷立洲的病房走去,囑托道,“他現在的狀況不是很好。”
輕輕地推開病房門,裡麵還算是其樂融融,病床升起來,雷立洲坐起來靠在床上,慈祥的一手一個,左手沈耀,右手雷熠。
相處的好挺好。
雷鳴一個人站著,雙手環抱,安靜的看著祖孫三人。
“雷老師!”在場的兩位雷老師一起看向門口。
看到現在隻能插著氧氣管的雷立洲,桑夏止不住的心痛,像是山一樣的、救她於水火的老師,現在就這樣意識渙散的依靠在床上。
“你們怎麼來了?”雷鳴問。
“雷老師是我的老師,我當然要來。”
“行,來都來了。”雷鳴讓開位置,把空間留給桑夏和十一班的學生。
五個學生,一一向雷立洲介紹自己,都說自己是雷鳴的學生。
“開心嗎?”妍珍和雷鳴站在一起,小聲的問他。
“嗬——挺開心的。”讓雷立洲知道,自己是一個得到學生認可的老師。
妍珍知道雷鳴在創業時期發生的事情,見過他的崩潰,見過雷鳴被所有人質疑,也見過雷鳴被雷立洲的不信任。
現在這樣,在學生麵前,心平氣和的相處,好像從來沒有。
妍珍主動牽住雷鳴的手,沒多少日子了。
一周後,雷立洲手術失敗,離開了這個世界。
在手術室門口,雷鳴怔怔地站著,呆滯在那裡,眼含熱淚看著那個手術結束的牌子,完全是在無知覺之中,眼淚就這麼流下來了。
雷立洲去世了……他沒有爸爸了。
直到追悼會那一天,雷鳴仍然沉浸在情緒中,不是不想回歸正常生活,可是這就像是一座沉重的山,死死的壓在雷鳴的肩膀上。
看著雷鳴這樣恍惚的樣子,妍珍也想幫他,可父子倆之間的事情,沉屙已久,積重難返,唯有自渡。
辦理死亡證明、注銷戶口、下葬、告彆儀式。都是由妍珍負責處理的。
站在靈堂的右側,這是親人的位置。
看到雷鳴帶著妻子和孩子站在這裡,雷家的親戚都有些震驚,這麼多年來,沒聽說過雷鳴結了婚,孩子還這麼大了。
說起來還是欣慰,大姑在追悼會之前,拍著雷鳴的肩膀,連連說好。
看到一大一小兩個孩子,她更是老淚縱橫。
麵對大姑的喜悅,雷鳴還能打起精神傾聽,然後又是一陣的晃神。
呆呆的注視著一個方向,妍珍順著雷鳴的視線看過去,有藍天,有白雲。
告彆結束後,有很多的學生匆匆趕來,他們來自天南海北,分布在各行各業。
有警察穿著一身榮耀的警服,脫帽敬禮,也有匆匆從相隔千裡飛回來的打工人,有來了就直接跪在地上,帶著妻兒一起送彆。
還有很多很多的學生,他們成為了老師,想要成為像雷立洲一樣,傾儘所有對待學生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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滿堂都是眼含熱淚,顫抖著聲音,像雷立洲報告自己是來自哪一屆哪一班的學生。
看著這烏央烏央一片的人,妍珍在一霎那,明白了什麼叫做桃李滿天下。
直到追悼會結束後,妍珍才問雷鳴。
“你看到了什麼?”
“布穀鳥。”
布穀鳥的寓意是傳授真理的人,此刻,它出現在了外麵的天空,好像在歌頌雷立洲的一生。
那天之後,雷鳴一下子恢複了正常,回到了往常的生活。
他知道,他已經和自己和解了。
不論是曾經的悲歡,還是苦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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