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海子,去吧。”汪公公閉了閉眼,說道。
並非是他不念舊情,小海子與他而言已經不單單是徒弟了,他們之間名為師徒,其實更像是父子。
但是如今小海子一日比一日大了,權柄也一日比一日多,心思也比從前活絡了太多太多。
雖然對他這個師父還有幾分真孝順,但時常,他也覺得對小海子的管束漸漸有些力不從心了。
“……”
小海子抱著汪公公的腿,從哽咽到小聲抽泣,最後又回歸於無聲。
許久。
小海子放開汪公公的腿,恭恭敬敬地跪在原地,磕了三個響頭。
“徒弟,領罰。”
汪公公最後看了小海子一眼,轉身回禦書房門前伺候。
臘月風大,天空不知何時又飄起細碎的雪花,伴隨著風吹到人眼睛裡,也讓人紅了眼眶。
而禦書房內。
景文帝坐在書桌後沉默著,魏平萊跪在地上,也隻字不言。
雖然景文帝一句話都沒有說,但是魏平萊明白景文帝的意思。
遲遲等不來景文帝開口,魏平萊先行說道
“陛下,還有兩個時辰,便是子時,一旦過了子時,就是第二日了。”
“若是陛下想讓明貴人在今日生產,人為的法子有很多。”
魏平萊說話間頓了頓,景文帝的眼神落在了他身上,靜候下文。
“但是陛下,人的命運乃是天注定,人不可勝天,就算是人為改了日子,也終究改不了命格。”
“若是強行逆天改命,不提孩子會不會活下來,也許其他參與之人都會受到天道反噬,也說不準。”
“……”
景文帝聽到魏平萊的話,心緒更沉了。
他方才確實有這樣的想法。
但是想來未免有兩分自欺欺人,所以一直沒有開口,不成想魏平萊主動將這事說出來了。
“陛下,順應天命吧。”魏平萊擲地有聲的聲音再次傳來。
“隻要這個孩子養不大,趁著他羽翼未豐之時除掉,也是來得及的……”
“下去。”
魏平萊的話還沒有說完,就被景文帝不悅的聲音打斷了。
“是,陛下,微臣告退。”魏平萊行禮告退,沒有繼續說什麼,轉身去外麵繼續觀測天象去了。
景文帝將緊閉的窗子掀開,看著外麵的夜空。
不知何時天空中紛紛嚷嚷落下雪來,吵得他心焦。
又或許是…他本就心焦。
寂靜潔白的雪花,也像是會說話般,每一片閃在他眼前,都會留下一句“克夫克子,動搖國本。”的話來。
起初,他剛聽到魏平萊的話時,隻覺得暴怒非常,更覺得這話是無稽之談。
他一個字都不相信。
直到過了一夜,魏平萊親自見過明媚兒,又給了他相同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