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近黃昏,燕王下床走動。他不是那種安心養病的性格,每日讓他躺在床上養傷,無法動彈,他渾身都不舒服。
燕王走出屋子,日暮黃昏,沈薇手裡拿著一把菜刀,正在盯著水缸發呆呆。劉婆婆年齡大提不動刀,殺魚的活兒落在沈薇身上。
沈薇當然會殺魚,她野豬都能殺,何況一條魚。
但她不能顯露出自己的另一麵。沈薇佯裝無奈地望著水缸,兩條魚兒挑釁似地在裡麵遊來遊去,沈薇伸手去抓,被潑了一臉的水。她不死心,又去伸手抓,魚兒在沈薇手裡擺來擺去,魚尾巴差點扇到沈薇的臉。
那畫麵實在是可愛,燕王沒忍住笑出聲。
沈薇佯怒:“我...我又沒殺過魚,以前在家裡,都是哥哥姐姐殺魚宰雞鴨,夫君你還笑話我。”
燕王走過來,他還挺喜歡聽沈薇喊他“夫君”。燕王逗她:“再叫兩聲夫君聽聽。”
沈薇不吱聲。
燕王接過沈薇手裡的菜刀,大手往水缸裡一探。他的手掌寬大有力,七斤重的魚被穩穩抓在手裡。把魚往案板一放,菜刀後背往魚頭一敲,魚瞬間昏過去。
開膛破肚,動作熟練。
沈薇看得目瞪口呆,目光呆呆望著燕王,似乎第一次看到燕王嶄新的一麵:“這也太厲害了...”
燕王笑了,語氣自得:“以前在行伍裡,殺雞宰羊,都會。”
如果不是太子兄長身體撐不住,燕王是絕不會邁入波譎雲詭的朝堂,他寧願當個領兵作戰的王爺。
魚已經殺好,沈薇主動攬過煮魚的活兒,把燕王推開:“夫君你去休息,我來煮魚。”
農戶家的廚房簡陋,不似燕王府的廚房裡裝滿各種調料。沈薇打算做簡單的煮魚,再放了點青菜葉子。
她撈起袖子,在狹窄的廚房裡忙忙碌碌。
燕王沒有馬上離開,站在屋簷下安靜看沈薇熟練地燒水煮魚。沈薇的動作很嫻熟,神情專注認真,烏黑頭發用一張粗布包起來,樸素又秀美。
燕王心裡湧起說不清的情緒,好像在這一瞬間,他不再是大慶的王爺,沈薇也不再是側妃。兩人是一對普普通通的民間夫妻。
沈薇在廚房裡忙碌。
餘光偶爾不經意掃過外麵偷看的燕王,沈薇唇角揚起弧度——田園生活美好吧?
沈薇這人,最擅長把每一個無用的局盤活,把平平無奇的時光變得有價值。她這次意外和燕王流落到劉家村,這幾日不能白白浪費,必須要搞出一點價值。
她要在燕王心裡埋下一個長久的隱秘種子,設下心理暗示,讓燕王感受到“退休”的美好——當王爺有什麼好?整日替太子辦事,忙得頭腳倒懸。還是退休好啊,曬太陽,摘豆子,煮魚兒,無憂無慮。
這也是沈薇對未來的規劃之一。
畢竟燕王身體好,壽命應該也長,多年後沈薇的孩子長大成人,長壽的燕王還霸占著“王爺”的位置,不願挪開屁股讓賢,這多不好啊。
現在燕王心裡播下一顆“退休美好”的種子,這顆美好的在歲月裡慢慢發芽,燕王越是忙於朝政,這顆種子在心裡萌發得越快,生長得越旺盛。
等孩子能扛起王府的擔子時,燕王會主動卸下肩膀沉重的擔子,早早和沈薇一起退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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