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車在進入營地後變得不再顛簸,但是放慢了速度,偶爾突然鳴笛,提醒走得太當中或者不看路的士兵避讓。
士兵們匆忙跳開。
然後男孩們幾乎是不由自主地,就跑到了車尾。
車尾是視線的方向,行進的卡車像是一個逐漸拉開視角的鏡頭,一點一點,向男孩們展開,這個他們即將投入的世界。
腳下平整的路麵不斷延伸著,遠處有樓房,高矮都有,牆麵灰撲撲的,有些缺乏生氣。
但是這裡受訓的男孩們的朝氣卻是生氣十足。
對於他們這些新人來說,這裡依舊是一片未知的領域,而走向未知的過程,其實才是最迷惘和最可怕的。
但當你已經身在其中,看見並觸及真實,發現在這裡早已經有人構建了一種生活,並形成了新的常態,你就會逐漸安定和適應下來。
這種感覺很微妙,它在某一瞬間,讓男孩們感覺親切。亦或者說,是一種真實感,突然間觸碰了他們的神經。
……
“新兵跟我來。”負責接收新兵的士官,對著剛來的一批新兵招呼說。
他低頭看了看手上的新兵名單,顧自說“人真不少啊,居然有367個,然後總教官是……謔,你們有福了。”
新兵入伍的程序顯得簡單而隨意,當男孩們匆忙趕到集結點時,新兵方陣幾乎已經列隊完畢,很顯然他們是最後一批,幾人匆匆報到,然後入列。
非主司令台,台上燈泡很亮,站在燈罩下的總教官被飛蟲衝得滿頭滿臉,但就像是毫無知覺似的,站在那裡。
底下有膽大心大的新兵偷笑,他也不在意。
“我叫蔣方岩,是你們這次新兵訓練的總教官,很高興見到你們,也希望你們高興見到我……好了,很晚了,吃麵去吧,然後整理內務,安靜休息,明天開始新兵訓練。”
他就這麼結束了作為總教官的第一次訓話,很多人都有點茫然,但是餓了,也就顧不上了。
新兵們的第一頓飯是麵,似乎不少正規部隊也都有這樣的傳統。
吃完,回宿舍。
“看著也不可怕啊,咱那個教官。”
“嗯。”
“那開始那個士官……”
新兵們一邊議論一邊回宿舍。
聖血天使軍團以戰鬥小隊為基礎單位,特殊編製,沒有“班”級建製,但是新兵訓練期間還是有的,一個宿舍八個人,就是一個暫時的班。
宿舍裡人都在,但是氣氛,有些沉默,各自默默收拾自己的東西,鋪床。
直到熄燈後,人一個個的躺在床上沒睡,才終於有一位開口,“看咱班這氣氛,應該都是被“抓”來的吧?很高興跟大家成為戰友。”
“我叫成興。”
“我叫張世,被抓來的。”
“韓華,被抓來的。”
“賀州,被抓來的”
“楚時,被丟來的。”
“……”
“難怪。”最初開口的成興悠悠說“我就說怎麼我看他們好幾個宿舍,也都是被抓來的,但氛圍都很好,很熱血……敢情是咱們思想落後了。”
“等一下!”成興突然意識到什麼,問道“剛才那什麼……楚時?你好像是說自己不是被抓來的,是丟?”
“對,我爸知道我也是適格者之後,二話沒說,直接把我丟進了車廂。”楚時說的時候,嘴角還有些抽搐。
黑暗中響起來低低的笑聲。
笑聲過後,編號為35號的宿舍再次陷入沉寂。
大概每個人都有些心事要想吧,在這個人生徹底落實改變的第一夜。
荒野之上,星空如畫。
天幕如一片無垠的深海。
新兵宿舍樓遠處的一些樓房並沒有像新兵宿舍一樣按時熄燈,依然亮著燈火。
按照軍官的說法,那裡麵住的多數都是老兵。
真正的聖血天使騎士。
“誒,你們原來是做什麼的啊?又是怎麼被抓來……還有丟來的?”張世突然問道,他的興致很高,見沒人回答,又變著法子又問了一遍。
“說說啊,你們是怎麼踏上這條騎士之路的?”
“我原來是跟著師傅看風水的,那天我剛好出師,想著試一試風水定穴什麼的,就帶著我吃飯的家夥去山腳旮遝瞎轉悠……結果真找到了一塊風水寶地,然後才發現下麵有東西。”
終於有了第一個開口的,語氣帶著一絲絲悲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