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冬,長安下了雪,一夜之間千樹萬樹都綻了梨花。
這是霍彥和霍去病出生後第二次見到雪,但第一次他們隻能亂爬,肯定是不能出來的。所以這算得第一次。
衛家孩子養得野,快到兩歲的霍去病一起來便在小小的院子裡撒歡似的去踩雪,白茫茫的地上落了一串的小腳印。
霍彥跟著他一起在雪裡蹦蹦跳跳,可能是覺得不過癮,他還忽悠著霍去病一起去搖門旁覆了雪的綠竹。
他倆力氣不大,那竹枝也就是小幅度的搖晃,發出沙沙的聲音,葉上的雪跟粉灰似的簌簌往下落。
霍去病和霍彥覺得樂趣,一邊搖,一邊咯咯的笑。
下了雪,建章宮事也少,衛青今日回來的倒稍早。
加上他這時帶了衛子夫消息著急回來,徑直入門,也沒瞧見這兩個小魔星,一進門便染了三兩青葉,落了個一頭薄雪。
衛青模樣清俊,杏目有神,白雪間落發間,不顯老態,反而增了兩分遺世獨立的仙氣。
他停了腳步聲,熟練地撣了撣身上的雪,便往那竹子旁一瞧,果然讓他看到兩個搖竹子的小外甥。
大的那個甚至作出騎馬的姿勢要往竹子上爬,小的竟也在旁邊助紂為虐,幫忙扶著竹子。
衛青瞠目結舌,俊雅麵容有點驚愕。
我的乖乖阿言到哪裡去了,現在這個小皮崽讓他有點認不出來了。
他呆立在竹子旁,一直努力往上爬一直往下滑的霍去病抬頭就瞧見了他。
“小舅舅回來了!”
霍去病偏頭喊蹲在地上抱他腿的霍彥,霍彥正使勁兒托著他呢,聞言順著他手指的方向也看到了一頭雪沫的衛青,頓時眉開眼笑從雪堆裡爬起來,牽著霍去病,蹬蹬蹬地往衛青身邊跑。
到了衛前跟前,兩人像小乳燕似的撲進他懷裡。
衛青在他們來時也下意識的露出了笑,蹲下身子,張開手臂,將兩隻小崽攬住。
霍去病和霍彥一人占據他懷抱一邊,霍彥起了壞心思,用自已的冰涼手指戳了戳他的手。
衛青哪裡不知道他的壞心思,但是他天性溫和曠達,對仇人都不上臉,更何況這個自己家的小崽了。
他稍挪了腳步,擋在正對著霍彥他倆的風口處,各自揉了揉腦袋,才緩聲問道,“阿言和去病玩了多久了,是不是該回去了。小心一會兒著了風寒。”
霍去病剛玩沒有多久,自然不願意進去。
霍彥倒是這小崽幼時的體弱多病,直接奶乎乎的喊,“小舅舅抱我走!”
衛青輕笑,應了聲好。
霍去病見霍彥要回去,雖然不開心,但也衝衛青張開了手。
於是衛青一手抱一個,把他倆夾在胳膊裡,霍去病以為他是在玩遊戲,也不鬨騰著下來,加上在另一胳膊裡的霍彥擠眉弄眼,不由樂起來。
“小舅舅,衝!”
霍彥突然伸出了拳頭,做出了個超人姿勢。霍去病也笑著揮拳
衛青寵溺一笑,以這種揣了兩把衝鋒槍的姿勢進到屋門口,無奈用腳輕輕踢了一腳,在門開縫的瞬間鑽了進去。
[舅舅,舅舅,愛老虎油!]
[舅舅,舅舅,吸溜,吸溜。]
[舅舅,你是我的老婆!!!]
[嗚,我也要跟舅舅抱抱。]
[脫衣有肉,穿衣顯瘦,脾氣又好,這是我那失散多年的老婆啊。]
[微風輕拂,落雪時分,君伴振玉來,驚鴻一瞥,亂我心曲。]
[雖然阿言是狗脾氣,天天罵我,對我比中指,翻白眼,但是舅舅和病病值得。]
[不,我跟樓上完全不一樣。我就喜歡阿言每天早上看到我想提刀殺我又殺不死和每次我喊他舅舅老婆,喊他兄長寶貝時,喊外婆奶奶,喊阿母姐姐時,他臉瞬間黑沉的樣子。]
[區區逆子,不影響我和舅舅老婆貼貼。]
[言啊,不,咪咪啊。你怎麼不笑了,是不好笑嗎,hhh。]
……
霍彥這一段已經習慣他們冷不丁出來,現在無視了個徹底。
隻是看見他們妄圖差輩時,還是臉瞬間沉了下來,在無人處比了個中指。
遲早給你們都打一頓。
衛家人雖己放了奴籍,但曾經皆是仆從,自然談不上身有恒財,而今能租個容身之處已是大不易了,至於取暖的物件也就是小床上的那幾張衛青偷獵來的獸皮和衛子夫上次被帶走後君候1賜下的蠶繭2。
屋裡雖比外麵暖些,但也冷得刺骨。
衛媼和衛少兒坐在床邊,正趁著天光好,圍在火塘處3用長了凍瘡的手縫製著小棉袍,瞧這個尺寸大概是給兩孩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