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燁凜猛地睜開眼,從床上翻身而起。
正好躲過沒入床褥的一顆子彈。
他站在床邊,冷汗涔涔地凝視著黑暗中突然出現在他家角落的……兩個模糊黑影。
毫不掩飾的惡意明晃晃向自己襲來。遠燁凜聽到自己胸腔中心臟跳如擂鼓,全身發力帶來的肌肉緊繃,以及每根毛發都在尖銳叫囂著危險。
但是他不能沉默,他要說話。遠燁凜的理智在敲響警鐘,他不能裝作對此一無所知,至少作為“組織臥底”,他應該知道自己會遭到試探。
所以他開口了,聲音略帶抱怨:
“我可是剛加完班回來,還讓不讓人睡覺了?”
聲音中聽不出一絲一毫緊張,反而怨氣比較重。
黑暗中,遠燁凜聽到一聲嗤笑。
隨即,藏在黑暗中更加高挑的身影,緩緩走上前來。借著窗外微弱的月光打量,遠燁凜看見這個殺手的一頭銀發,以及舉著一把手槍,穩穩對準自己。
“遠燁凜?”嘲弄的聲音從那個人嘴裡吐出。
遠燁凜嘖了一下舌頭:“不至於一上來就大動乾戈吧?我又沒做什麼對不起組織的事。”
殺氣凜然的男人從氣場上就居高臨下,審視著遠燁凜,仿佛在判斷一個死人說話的真假。
“這麼說,你知道自己的身份,也知道我是誰?”他嘴角掛著冷笑。
“那當然,我一直都對我的組織忠心耿耿。”遠燁凜歎了口氣,“倒是你的身份……”
剛剛翻身而起的那一瞬間,遠燁凜就已經拿到自己的手機,藏在自己身後。
自己的功德圓滿係統藏在手機裡,離他十米範圍之內的罪犯可以自動被掃描到,掃描結束後就可以被視為罪惡錨點,變得非常倒黴。
現在手機正在發燙,就是掃描仍未結束的意思。滾燙的溫度隔著衣服傳到皮膚上,讓他隨著腎上腺素一起飆升的,還有自己的冷汗。
遠燁凜能感覺到,如果自己回答錯了,下一顆子彈就會朝著自己的頭,而這麼狹小的空間,他躲不開的幾率很高。
和以往不同,這次的死亡預感非常強烈。
——所以自己到底應該知道他身份嗎?
自己不是在組織內非常神秘,除了朗姆,就連線人也不知道是誰,那麼這個一看就不是朗姆的家夥,到底是怎麼找上自己的?
還是說,他也不確定自己的身份?
“……雖然我對組織內其他同僚了解很少,為了隱藏身份,就連朗姆老大手下的代號成員都不知道。”遠燁凜微眯雙眸,“但是實在架不住你的名號太如雷貫耳……”
“琴酒,大人,我沒說錯吧。”
從接頭人嘴裡審出來的線索實在太少,那個接頭人地位似乎比臥底還低,是個小嘍囉。
但似乎公安還有其他渠道,拿到了組織中的消息……比如其中一個組織成員的代號,不僅在組織內惡名遠揚,在裡世界更是凶名赫赫,是組織內地位極高的殺手。
遠燁凜自認為,能夠在警視廳順利潛伏的臥底,值得組織的重視。
而他們最重視的方式,可能就是派出一個高級彆代號成員,來試探自己。
即使發現不對勁,代號成員還能順手滅口,再脫身離開。
所以遠燁凜隻能賭一把,將那個代號和眼前的殺手畫上等號。
被他叫破代號的男人冷笑幾聲,舉著槍的姿勢依舊悠閒:“你很聰明,但是不聰明的人也不會送過來臥底。”
“看來我沒找錯人,遠燁凜,這是你的真名?”
遠燁凜鬆一口氣,他知道這一關算是過了,銀發男的殺氣都減弱了一點。
嗯?等下,自己為什麼要怕死。
剛剛手機以及冷卻下來,說明掃描結束了,他如果被眼前的人殺死,不就立刻可以因公殉職嗎?
反正罪惡錨點已經定好了,就算自己死了,也不耽誤這兩個人倒黴。
!!所以自己剛剛為什麼要這麼謹慎?
遠燁凜被自己的遲鈍驚到了,立刻上前一步,將自己完全暴露在槍口下。
“是啊,那又怎麼樣?”遠燁凜笑起來,很期待地看著他的槍口,“雖然不知道你在發什麼瘋,但你想試探我的身份,要我證明給你看嗎?”
“就連你也不知道我是誰,對吧?來這裡隻是組織的任務。”
“我很忠心的,要不你朝這兒打,回去看看還能不能收到警視廳的消息?”
“隻有死人才不會說謊,這個道理,應該您比我清楚。”
琴酒握槍隨著他移動的手一頓。
他是在挑釁麼?
琴酒冷冷地想,不動聲色地將警惕程度提高一個等級。
“你在威脅我?”琴酒露出一個獰笑,“還是說,你覺得自己無可取代?”
遠燁凜大驚失色:“當然沒有,我很認真地邀請你來試探!”
所以可千萬彆和那些犯人一樣,冒出半途而廢的想法!
他繼續上前,將額頭完全貼在槍口上,笑盈盈地看著琴酒。
琴酒冷冷地蔑視著他,仿佛在看屍體說話:“你又是怎麼知道組織會來試探你?”
“還是說,你做了什麼虧心事,急於向組織表達忠誠?”槍口朝著遠燁凜抵了抵,用力按在他光潔的額頭上。
“要麼,你是老鼠。”
琴酒的手扣在扳機上,隻需要輕輕一動,就能讓眼前的腦袋炸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