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叛逆_九華帳中夢天子_思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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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叛逆(1 / 2)

事後。

大家翻遍了九宮,也沒能找出那個悄悄將懷雍引去禦花園的宮人。

這個人泡沫般憑空消失了。

也就這是懷雍,皇上放在心尖上的人,換作是彆人,早死八百遍了。

很多人記得一件舊事。

大約七八年前,皇上有一陣子很寵愛一位蕙妃,一個月有半個月去蕙妃的院子。皇上還為蕙妃大興土木,在皇宮中修了一麵湖。

然而這麵湖僅僅落成一個月不到,有日雍公子不知怎的失足落水,隔天這座湖就被圍起來。

等到懷雍的燒褪了,湖也被填平了。

還發現周圍換了一群伺候的人。

彼時宮中得寵、不得寵的好幾個妃子身邊的婢女太監都被抓去慎刑司,再也沒回來。

這次也挺離譜。

分明是懷雍擅闖禦花園,驚擾聖駕,可皇上不但不開罪與他,反而還連夜召來禦醫,給懷雍煎熬安神湯服用。

懷雍發了一夜低燒,皇上像幼時撫養他一樣,寸步不離地陪在他身邊,時不時地用手撫貼他的額頭,為他探測溫度。

懷雍幼時是個極麻煩的小孩。

十一歲時不準和父皇一起睡了,還要來父皇的枕頭和裡衣,他得枕著父皇地枕頭,抱著父皇的衣服才能睡著。這些東西在他開府搬出皇宮時一並帶走了,皇上半句不妥都沒說,彆人哪敢置喙。

懷雍醒來時是午牌時分。

父皇就在他身邊。

特意停了一天上朝。

懷雍得知後很慚愧,他是來勸諫父皇好好上朝了,這可好,反而害父皇曠工。

聽他如此自責,父皇和煦一笑,如沐春風地哄他說:“你的父皇是皇帝,但也是你的父皇,父字還在皇字之前,自然得緊顧著你先。朕要是不陪在你身邊,你又自己躲起來哭怎麼辦?”

懷雍臉紅了一紅,說:“那都是我很小很小的時候的事情了,我、我不記得了。”

父皇揶揄地看他:“哦?真不記得了?”

懷雍搖頭,想撒謊,可即便是對著這個對他極儘溫柔的父皇他也不敢撒謊,他小心翼翼地說:“不怎麼記得了。”

父皇摸了摸他的臉:“醒了沒事就好。改日朕讓人再送些安神的藥材到你的府上,記得好好吃藥。”

父皇不提禦花園裡發生的事。

懷雍也不敢提。

仿佛他們誰也不提,就什麼都沒有發生,依然父慈子孝,毫無罅隙。

懷雍以前從未窺探過後宮,更彆說看到父皇的床笫之事。

懷雍實在是恍惚困惑——那天他在禦花園見到的父皇真的和他所認識的父皇是同一個人嗎?

他敬愛的父皇雖有天威,但總的來說,應該是一個慈愛仁明的人啊。

難道那天他隻是做了場噩夢嗎?

父皇還說知道他是因為要稟告遇刺的事情才進宮的。

但是在他昏迷的時候,有人將刺客劫走了,是幾個武林高手,父皇讓他不用擔心。

父皇會派手下的人去調查刺殺他的人究竟是何門派,到時一概滅了就是。

父皇不愉地說:“區區一個小賊也關不住,看來你身邊也是一群酒囊飯袋。”

懷雍:“是,孩兒回去一定親手整頓身邊的護衛。”

懷雍卻莫名地覺得鬆了口氣。

他還擔心了一下在他昏迷的時候,父皇已經做主把尹碧城給殺了,又或是嚴刑拷打,那估計就不成人形了。

父皇很討厭這些江湖人士,講他們稱為暴傲之民,說這些人目無法紀,聚眾藏奸,好武揚名,不但以武亂禁,不受官府指令,有的還落草為寇,公然違抗朝廷。

而且這人總殺之不儘,不知何時才能清繳一空。

……

懷雍康複回宮以後才敢打聽情況。

唐公公的內相牌子被撤了,人也被打了一頓,沒死,被送出宮養傷。

懷雍輾轉找到了唐公公如今落腳的莊子,帶了藥材和大夫來探望他。

唐公公如今已經站不起來,見了他,還要掙紮著起身,要他的乾兒子攙他下地,向懷雍問安。

懷雍上前按住他:“你病成這樣,就不要跟我拘禮了。”

唐公公像是一夜老了十歲,蠟黃枯槁的臉上浮出一個虛弱的笑容,感激道:“還是雍公子心善,到了這份上還體貼咱家。”

懷雍握住唐公公的手,他的手又瘦又乾,像是細柴外貼了一層鬆垮的皮。

懷雍痛心疾首地說:“對不起,都是因為我……”

唐公公連忙製住他的自責:“這怎麼能怪您呢?是我自己不小心。唉,皇宮就是這樣,一招不慎,滿盤皆輸。”

說罷,唐公公想到什麼,使了個眼色讓乾兒子出去,有幾句話他想要單獨對懷雍說。

門關上。

唐公公開口便是:“我命不久矣……”

懷雍急忙:“您可彆這麼說!好好醫治,若是不想回宮,我為你養老,若是想要回宮,我會去向皇上求情。”

唐公公搖頭:“多謝雍公子,你的好意咱家心領了。可我的身子我自己知道,上次受的杖罰都沒好了,這次被罪惡還有人在背地裡打點對我下死手,我的內臟都被打碎,如今也隻是用最後一口氣強撐著,想要再見您一麵罷了。我這輩子做過內相,風光過十年,已經值了。咳……咳咳咳……”

大抵是因為一口氣說了太多話,他咳嗽起來,連帶著懷雍袖子上也濺了許多血。

唐公公與他說:“如今應該是姓範的在拿總管太監的牙牌吧?但他為人氣浮氣躁,估計沒過多久就會惹得皇上不悅。皇上如今更喜歡老實木訥的人伺候他,估計最後會讓杜良才提上來。杜也在你身邊伺候過,與你有幾分交情,還是他在那位置上更好。”

懷雍含淚點頭:“既然你都知道,你肯定也知道是誰害你,你告訴我,我替你報仇。”

唐公公卻揮揮手說:“罷了。咱家在宮中那些年也沒少傷天害理,如今遭此報應都是活該。咱家願賭服輸。沒得還連累您弄臟了手,又背上一段孽。”

懷雍猶豫,又問:“那你……那你知道我的生身父母究竟是誰嗎?我隻知道我的父親似乎是父皇的好友……”

唐公公渾濁灰白的眼睛似乎是亮了一下,卻很快黯淡下去,握住他的手,勸說:“彆問了,雍公子,就是問到了,你也回不去……皇上那樣疼愛您,一定會給您封個王侯爵位。”

懷雍:“可是——”

唐公公隻是搖頭。

“可是……”懷雍的聲音低下去,“好吧。”

唐公公笑了起來,麵色竟似乎隨著這個笑容變得紅潤了些許,他回憶著說:“雍公子,我還記得你剛進宮那會兒,因為在民間生活得久了,不懂宮裡的稱呼,時不時叫錯,管我叫‘爺爺’,還要我坐下來陪你吃飯……我都記得的。”

說到這裡,唐公公頓了片刻,抓住懷雍的手臂,讓他低下頭。

唐公公語帶驚懼地對他說:“皇上這兩年失眠症愈發嚴重,經常連著幾夜睡不著,脾氣更是反複無常,喜時狂狷,怒時殺人。我想,恐怕是得了瘋癲之症。”

……

瘋癲之症?

什麼意思?

難道是說大梁的一國之君已經瘋了嗎?

若真是如此,那可是要天下大亂的。

正如懷雍所憂慮的。

夏末初秋,北胡撕毀了停戰協議,忽然率軍來犯,南梁朝廷忍無可忍,立即厲兵秣馬,整兵繕甲。

邊關戰火的影響輻射至全國。

平民人家的兄弟父子隻要名字被寫在兵書上,就不得不背上行囊,帶上老馬,揮淚告彆妻女家人,遠赴兵役。

赫連夜亦被點中,將要去往戰場。

此去生死難料,到底是青梅竹馬,懷雍抱著感傷之情去赫連府上喝餞彆酒。

赫連夜一杯接一杯的飲酒,懷雍起初還由著他,見他越喝越不像話,於是伸手攔了攔,說:“彆喝了,你明日一早天未亮就要出發,你想要醉得連起都馬背都爬不上去嗎?到時候就淪為全京城的笑柄了!”

赫連夜打個酒嗝,垂頭喪氣:“笑柄?笑柄就笑柄。我都要死了,還管會不會被人笑話……”

這像什麼話!

懷雍連忙伸手捂住他的嘴:“你是真的喝醉了,滿口胡話!你騎射無雙,又熟讀兵法,在禦林軍的軍營裡也操練了半年,你平時不是天不怕地不怕很自大嗎?怎麼到這時候卻說起喪氣話來了。”

此時隻剩下他們兩個人了。

赫連夜醉意極深,低聲說:“你不知道……”

懷雍急火攻心:“我有什麼不知道的?”

真是怪了。

他以前其實很討厭赫連夜那沒來由的近乎找死的囂張,可是真見到赫連夜似乎有自知之明了,卻覺得還不如看赫連夜張狂。

赫連夜趴在桌上:“我要是說你父皇的壞話,你肯定又不會信我,你就是這樣,永遠隻相信你的父皇。”

懷雍推他一下:“你先說來聽聽,我自己作定奪,你要說什麼?”

赫連夜:“我同營有個人是我父親的私生子,他把我質在京城,從沒想過要救我出去,我那幾個沒見過麵的兄弟都是他親手帶在身邊培養的。”

懷雍愣住。

赫連夜又說:“皇上把我叫去,告訴了我這件事。我跟我那個兄弟,要麼我死,要麼他亡。我娘死了那麼久,我爹估計連我長什麼樣都早就忘記了,你說,他會希望活著的人是我嗎?”

懷雍訥訥好久,啞然道:“……可我希望。赫連夜,我希望你活著。”

赫連夜像是酒醒了,又像是更醉了,直起身子,目光幽暗地盯住他:“希望我活下來,即便我必須殺死我血脈相連的兄弟嗎?”

殺氣濃的與他身上的酒氣一般。

懷雍似被懾住,怔在原地,微微張唇,卻不知該如何回答。

就在他愣神鬆懈的間隙,赫連夜突然瘋了似的撲過來,強抱住他,就往他的嘴上親。

酒壺被打翻,霑濕半片衣襟。

懷雍因無防備,真被赫連夜親到。

不,與其說是親到,不如說是嘴唇貼著嘴唇。

懷雍緊咬牙關,憋紅臉,並不肯讓赫連夜的唇舌再進半寸。

赫連夜隻貼到這一瞬間,就被懷雍抄起旁邊的一個碗,砸在他臉上,隨後狠狠將人推開。

赫連夜本就醉得厲害,今兒沒太多氣力,歪摔過去,懊惱地坐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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